第四章 潜入(第4/6页)

这一下大出意外,美美忍不住挖了挖秦准的耳朵,狐疑地说:“啥?”秦准行动力则要强得多,既不怀疑也不犹豫,对方坐言,他便起行,一拉美美,两人飞速蹿过中年男子身侧,冲上走廊,绝尘而去,转眼不见踪迹。

男人保持着微笑目送他们俩远去,直到最轻微的空气振动也不再传来,他慢慢走进房中心,从秦准觊觎的秘辛箱中拿起数卷翻看,若有所思。十数分钟之后,他淡然说:“庄缺,来啦?”

房间另一头有空气波动,地上首先出现一双大红色绣花鞋,而后是穿着铁锈色宽松长裤的腰腿,接着是雪白丝质的金线滚边上衣,衣袖如云,最后冒出来一颗脑袋,安安稳稳居于这身装束之上,红唇紧闭,手指中玩弄着一把硕大的大溪地金珍珠,是从离她最近的箱子里抓出来的。

女人缓步走近,将珍珠一颗颗往地下扔,然后踏上去,轻轻一碾,顿时珠圆玉润都归尘土,不复标价时的矜贵。

“不知人类为何爱这些身外物,明明脆弱不堪。”

秦礼点点头:“是因为不够自爱的缘故。”

他对人类不存在太多好感,连谈论的时间都觉得是浪费,随即转了话题:“刚才那一幕,你做何评价?”

庄缺走到秦礼身边,探头看了一眼秘辛之箱,说:“秦准心机慎密深沉,凡事谋定后动,总而言之,就是很像你。”

秦礼点点头:“他半年前已在这所大厦出入踩点了解突破口,四个月前偷到藏咒丝,再设法骗取白弃的木定诀解锁咒语,在诸多诱惑中当机立断选定目标,所有行为都以结果为导向,干脆利落。”

庄缺颔首同意秦礼的点评:“那么,他应是传承金色?”

秦礼像有什么极烦心的事,举手揉了揉眉心,但还是皱着:“目前下不了结论,他早就过了训练期,却一直拒绝去四色场考试,软硬不吃,实在伤脑筋。”

庄缺被他带坏了情绪:“我们这一代,白弃、南美矢志丁克到底;你那两个儿子,阿展天生懒散,至今连人身都不愿化,准儿自小与你疏离,母亲辞世后更是独来独往,根本不以宗族为念。老实说,我还真有点担心咱们会被直接断了根。”

不知内心算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她的担忧,秦礼贯彻罔顾左右而言他的沟通风格,直接忽略这一大片说辞,提醒道:“你还有个女儿呢。”

庄缺叹了口气:“嗐。”

做父母的,拿这个字出来表达对自家儿女的看法,实在是此时无声胜有声。这两位估计在下一代的教育上都不是成功人士,五十步不笑一百步,当下沉默以对。过得一阵子,忽然庄缺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要是阿敛在世,何须花费这么大的功夫考量他们属色,是骡子是马,不就是她看一眼的事儿嘛。”

这番感叹十分唏嘘,说者沉痛,听者却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不再笑不再言语,毫无反应。这倒是他一贯风格,无话可说的时候就是无话可说,既懒得掩盖,也不必不安。

现在,他眼光游离到别处,仿佛透过重重高墙看到了外面无限辽远的世界,脸上闪烁些微惊叹,恍如目睹漫天烟花坠落,微弱的叹息划过唇角,又很快隐藏到漠然中。秦礼将话题拉开:“我在想,为什么准儿会直扑秘辛之箱?”

庄缺眯缝起眼睛:“他选得很对,这箱子中的秘密价值连城,比真金白银值钱。”

秦礼点点头:“是的,但以他的阅历与经验,不应该知道这一点。何况,准儿从未来过这里,他根本不知道秘辛之箱的存在,可他刚刚一进门,面对遍地珍异没有丝毫犹豫迷惑,直扑目标。”

“就跟他来过成千上万次一样。”

“谁指点过?”

两人面面相觑,各自心中浮出答案,却很有默契地没有宣之于口。

“东波城的事怎么样了?”

庄缺沉下脸来摇摇头:“一桩有了点眉目,一桩没成。”

“没成?你竟然没做到?”

口气虽重,秦礼倒没讽刺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难以置信。庄缺向来横行霸道,飞扬跋扈,她要做的事,虽践踏万人,血流千里而不悔,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这质疑引得庄缺一笑,她看秦礼时总有温情,眼神忽然间便柔和下去,像一盏突然遇风的烛灯,笑完了淡淡说:“我当然也有做不到的事。针对叶源氏的绑架行动意外失败,我的人和叶源氏都失踪了,原因我在查。”

意外在人生的所谓安排里,常常如同尘世的盐,成也是它,败也是它。

两个大人在楼上唧唧歪歪的时候,博引大厦应急电源已经启动,被打得东倒西歪的保安们甜梦之后悠悠醒转,“哎哟哎哟”摸着后脑勺向赶到现场的警察汇报情况。美美和秦准沿原路返回大堂,刚从楼梯间出来就劈面遇到巡视的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