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孤身的玛丽(第2/4页)

它在那儿:像一块玻璃毫无支撑地悬在空中,但不是那种能引人注意的反光玻璃:只是与周围环境不同的一个四方块而已。接着她记起《易经》里

所说的:小道僻径、小石、门洞和穴口。

它像桑得兰大道上的一扇窗户,只是因为有阳光,她才能看见它:要是太阳再高一点的话,它恐怕连个影子都没有。

她带着好奇和激动,走近那一小块空气,因为上次那第一个窗户她没有时间看:她当时不得不尽快离开。不过她仔仔细细观察了这一个,摸摸窗沿,转到后面,看看为什么从另一边却看不见,还比较着这个和上次那个有什么截然的不同,感觉她的心因为这些奇妙景象而兴奋得几乎要炸开来。

持刀人大约是在美国革命时期打开这个窗口的,可他粗心大意忘了将它关闭,但至少他切割的地方与这边的世界非常相似:也在一段岩面旁边。不过那边的岩石和这边不同,不是石灰岩而是花岗岩,而且当玛丽跨进了那个新世界,她发现自己不是站在一个高耸入云的悬崖脚下,而是在一个微微高过地面的矮石堆上,俯瞰着一片辽阔的平原。

这儿也是黄昏时分,她坐下来喘口气,休息一下腿脚,不慌不忙地品味着这一奇迹。

无边的金光,无垠的大草原,与她在自己的世界所见过的一切都迥然相异。首先,尽管色彩斑斓的短草覆盖着大部分的土地,浅黄色、棕褐色、翠绿色、褚色、黄色,还有金色的,轻柔地起伏,在太阳长长的余辉下一目了然,但平原上好像纵横交织着一条条岩石河一样的东西,表面泛着淡淡的灰光。

其次,平原上到处都是玛丽从未见过的最高的树。有一次在加利福尼亚参加一个高能量物理会议时,她曾抽时间去看了高大的红木树,当时心里还感叹不已;但是不管这些是什么树,它们至少比红木树还高出一半。它们的叶子很茂密,呈深绿色,硕大的树干在浓浓的暮光中呈现出一片金红色。

最后,一群群动物在大草原上吃草,因为离得太远看不清楚是什么。它们的动作有点古怪,她一时还不能完全弄明白。

她累极了,而且又饥又渴。不过,她听到附近某个地方有泉水发出让人欣喜的滴答声,她只花了一分钟就找到了它:一股清泉从长满绿苔的裂缝中渗出来,顺着山坡流下去,形成一条细细的小溪。她心怀感激地喝了很久,灌满瓶子,然后就着手把自己弄舒服,因为夜晚正在迅速降临。

她包在睡袋中靠着岩石吃了一些粗面包和山羊奶酪,然后就沉沉地睡去。

醒来时,初升的太阳已盈盈地照在脸上,空气凉爽,露水化成一颗颗小珠子落在她的头发和睡袋上。她神清气爽地又躺了几分钟,感觉自己仿佛是这世界上惟一的一个人。

她坐起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寒噤,在凉飕飕的泉水里洗了洗,这才吃了几个干无花果,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她上了身后的小山坡,地面渐渐往下斜,然后又升起来,整个全景展现在眼前,横过辽阔的大草原。现在树木长长的影子在朝她的这一面,她可以看见一群群鸟儿在树前盘旋。与高耸的绿色树冠相比,它们看上去像一粒粒灰尘。

她又背起帆布背包,下坡来到大草原粗糙茂盛的草丛中,朝四五英里之外的最近的那排树走去。

草齐膝深,中间生长着像是桧状植物的矮灌木丛,只有她脚踝高,还有像罂粟花、毛茛和矢车菊一样的花儿,给这张风景画平添一抹不同的色彩;接着她看到一只大蜜蜂,有她拇指最上面的关节那么大。它飞到一朵蓝色的花上面,把它弄得东倒西歪。不过等它从花蕾中退出来,再次飞到天上时,她看清楚了它不是什么昆虫,因为过了一会儿,它飞到她手上,停在她的手指上,极其轻柔地把长针一样的嘴在她的皮肤上点了点,然后一发现不是花蜜,就又飞走了。它是一只很小的蜂鸟,长着青铜色羽毛的翅膀扇得很快,她都没法看清楚。

如果地球上的每一个植物学家都能够看到她此时所见的一切,他们会多么嫉妒她啊!

她继续前行,发现自己越来越接近一群她昨晚见过的那些吃草的动物,它们的行动使她莫名就里地感到困惑。它们的大小与鹿或羚羊差不多,颜色也相似,但是它们的腿却使她停下脚步,擦着眼睛以看得更清:形状呈菱形,中间两条,前面一条,尾巴下面一条,所以移动起来带着奇怪的摇摆动作。玛。丽真想查看一下它们的骨架,弄明白整个结构是怎样运作的。

至于吃草的动物呢,它们用温顺漠然的眼睛注视着她,一点也不惊慌。她本想再走近一点,慢慢看一看它们,但是天越来越热,那些大树的树阴看起来很诱人,反正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