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第3/3页)

袁飞飞感觉到自己的衣裳被攥得很紧。

“我娘死了,但他们不让我去看她。”

袁飞飞并没有从裴芸的声音中听见哭腔,也许他也同自己一样,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没能完全接受。或者,他接受了这个消息,却没有真正理解其中的含义。

“所有人都会离开我。”

袁飞飞低头,看见裴芸慢慢从她身上直起腰来。袁飞飞看着裴芸泛着淡淡猩红的眼角,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你哭了。”

裴芸淡淡一笑,“一年零三个月。”

袁飞飞回想了一下,道:“是我弄丢你送我的松石耳坠的那次。”她看着裴芸,道:“那是你太过小题大做,我弄丢东西又不是一次两次。”

裴芸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袁飞飞凝神看了裴芸半响,道:“你这样不行。”

裴芸转头。

袁飞飞:“死的总归不是你,那一切还好说。”

裴芸听见死字,手指一抖,抓住桌上的琉璃盏,放到自己身边。袁飞飞看见他这古怪的举动,心中不耐,一把把香盏夺来,裴芸的眼睛紧紧盯着香盏。

袁飞飞道:“你总捧着它做什么,再抱我就砸了它。”

裴芸看见面容冷魄的袁飞飞,苦笑道:“如今我也就这一样心爱之物,你还要砸了它。”

袁飞飞:“我砸又怎么样。”

裴芸:“若是换你来,砸也就砸了。”

山河自古不皱眉,到底岁月催心老。

对于像袁飞飞与裴芸这样的人来说,少年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情义恩怨夹在幼稚的心神中。本藏得好好的,可若是碰到时机,一指戳皱春江水,那霎时间,十之几岁,便已同如过了半辈子一样。

裴芸淡淡地看着袁飞飞,似乎什么样的回应,他都已不在乎。

琉璃盏就在袁飞飞的手里,从香炉中透出的烟缕,在两人单薄的呼吸下,轻轻拐弯盘旋而上。

袁飞飞在想什么。

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在想。

过了许久,袁飞飞终于到:“裴芸,可是因为我自小到大,一直陪着你。”

裴芸:“在我身边的人有很多,但你只有一个。”

袁飞飞神情恍惚,点了点头。

裴芸看着她,“你在想什么。”问完,他又拐了个方法,道:“你在想谁。”

袁飞飞摇头。

裴芸看着袁飞飞,不可抑制地笑了一声,笑中慢慢皆是自嘲。

“我这一辈子,看来都是给人做嫁衣的命。不管是这里,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