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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法洗手消毒,也没一次性橡胶手套,所以不敢贸然碰她的嘴检查口腔内的情况,只能接着手电的光线看看。他和她的高度不太合适,视线的角度和光线都有些偏差,他若是再移动手电也于事无补,又怕强光射着她的眼睛。于是,他抬手用食指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然后朝右上边扶了一下,这才稍好一点。

  他的手指很烫,这是曾鲤除了觉得仰着脖子张着嘴难受以外,唯一的感觉。

  皮肤挨着皮肤,不是那种温暖的触觉,也不是爬山出汗的湿热,而是体温真的很烫,以至于曾鲤这才开始怀疑,他在发高烧。

  “应该只掉了一颗。”他说。

  “怎么办?”

  “下次重新粘。”艾景初收回手,放开她。

  “你在发烧。”曾鲤迟疑着说。

  “嗯。”艾景初淡淡应了一声,又将手电的光圈调散,照着前路,若无其事地继续走。

  “要不要紧?”曾鲤跟上去问。

  “没事。”他答。

  她每次感冒都是咳嗽流鼻涕,偶尔那么一两次很严重的时候才会发烧。一旦烧起来,头晕脑胀,手脚酸痛,走路都像要随时倒下去,那个感觉真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她有点担心。但是碍于男女之别,他们又不熟,对于曾鲤的性格,要她问一句要不要紧,都已经是极限。于是,她默不作声起来,也没有再拉着他说话,白白消耗他的精力。

  她放慢了步子,他也随之配合地缓下来。

  所幸,转了一个弯,曾鲤看到了前面酒店久违的灯光。

  “到了!”她的心喜悦了起来。

  艾景初闻言,抬眸看了看那个有光亮的地方。

  两个人走到大门口,那个值班的保安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俩。

  东山酒店四个四合院,分东南西北,北楼是主楼。中间是个中庭花园和娱乐区,南楼后面是温泉,再后面独栋别墅,别墅里也有温泉引进去。

  曾鲤问:“我们单位都住西楼,你住哪边?”

  艾景初说:“去西楼吧。”

  他跟着她走到西楼的楼下门厅外面,一楼是酒吧娱乐室,里面似乎还不少人。正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到室外来,出门下楼梯时看到曾鲤,打招呼说:“小曾啊,刚才正聊你了,躲哪儿去了?”

  “李主任。”曾鲤笑了笑。

  “你赶紧啊,大家都在里面打牌。”说完,男人朝另一边去了。

  “那边都是同事?”艾景初看着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影问。

  “是啊。”曾鲤着朝前走,走了几步,发现艾景初没有跟来了。

  “你到了,那我就回去了。”艾景初站在几步之遥对她说。

  “谢谢你。”

  他点点头,又原路返回。曾鲤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走的方向越走越不对,完全是朝酒店外面去的。

  “艾老师,你住哪儿呢?”曾鲤狐疑地追过去问。

  “东坪寺。”他说。

  这一刻,曾鲤错愕了。

  她一直没问过他开车上山要去哪儿,他住哪儿。因为那位大爷说他要回山上,整座东山景区走那条路的酒店,能够供人住宿的,除了东山酒店,找不出第二家,所以他没有提,她也没有问,而且几乎也不曾怀疑。

  何曾想过,他竟然不和她到同一个地方。

  东坪寺。

  曾鲤知道这个地方,就算以前只记得大概,经过刚才的那截路也能清清楚楚地知道了。因为她在车上数到第一块海拔标注牌,写着一千八百米的那个岔路口,往右是东山酒店,往左不到五百米就是东坪寺。

  艾景初在那个时候,其实已经到了。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开车继续送她上山,直到车都进不来了,他发着高烧陪着她冒着雪一直走到目的地,直到交给她的同事。

  一时间,曾鲤百感交汇又千头万绪,不知如何是好,送他回去,留他不走,似乎他都不会同意。

  最后曾鲤说:“你等我,我去给你拿伞。”

  语罢,她快速地跑进西楼,按了电梯按钮,电梯一直停在四楼没有下来。她一急,自己先跑楼梯了。西楼一共六层,她住在五楼。她一口气爬了上去,摸出房卡,打开梳妆台上的行李袋,翻出自己预备的雨伞,然后顾不得关门,又从楼梯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