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吱嘎一声,一楼的屋门打开。

  阿南走在最前面,第一个进了屋。张导还是有些怕阿南的哥哥,紧跟着阿南进去了。

  剩下成芸和阿南哥哥在外面,成芸进屋前问了一句:“怎么称呼?”

  阿南哥哥木愣愣的,好像听不懂成芸的话。一直到阿南从屋里再次出来,他都是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成芸。

  “进来吧。”阿南对成芸说。

  成芸不再看阿南哥哥,转首进屋。

  阿南家里三层结构,一进屋就能闻到一股木香味,厅里推满了杂物。因为夜晚太黑,成芸也看不清楚屋里都有些什么,阿南领她往里走,上了二楼,绕过回廊,有两间屋子。

  阿南说:“你们两个挤一挤吧,住这间。旁边那个我和我哥住。”

  “你父亲呢。”

  “他不在,去城里了,过几天回来。”

  阿南一边说一边给成芸推开屋门,成芸抬头,看见屋顶有根灯管,她在门口找到开关,扒拉两下,没动静。

  “灯坏了。”阿南进屋,准确地走到角落的一个大箱子前,从里面翻出个东西来。

  成芸以为是蜡烛,结果是个手电筒。

  还挺现代化。

  “拿着吧。”阿南试验了两下,手电筒还好用。

  成芸打开,在屋里来回照了照,屋里只有一张空床,还有一张桌子。手电筒照出的一束光里,飞着淡淡的灰尘。

  “你就让我们住这?”成芸说。

  阿南看她一眼,说:“我都说了条件不好。”

  “条件好不好的,你总得给我们一床被吧。这大冷天的让我们抱团取暖啊。”

  “哦,被有。”阿南出屋,夜色里成芸听见噔噔噔上楼的声音。过了一会,他抱着被回来。

  张导说:“有抹布么?”

  阿南又出去,拿了块抹布回来。张导接过,把床板擦了一遍。

  她一边擦一边说:“哎,没有多少灰啊。”

  阿南在一边看着,说:“这屋经常收拾的。”

  赶了一天路,三人都有些疲惫,成芸把被铺到床上,“行了,今晚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成芸只脱了外衣,穿着毛衫和裤子睡的。张导躺在她身边,也穿着衣服。

  被上有股阴沉的潮湿味,成芸只把被盖到肩膀。

  夜深人静,劳累一天,可奇怪的是,等成芸真躺下后,又不困了。

  张导小声问成芸:“成姐,你睡了没?”

  “没。”

  “你觉不觉得这地方有点瘆人。”

  成芸在黑暗中笑笑,“哪瘆人了。”

  “我也说不好……”

  “嗯。”成芸逗她,“电影里的鬼片都是在这种地方拍的。”她说完,感觉张导往被子里缩了缩。

  她咯咯地笑,“小张,胆子这么小可不行。”

  张导往成芸这边靠了靠,小声说:“成姐,你不怕鬼么?我从小就特别害怕鬼故事。就是那种特别假的都怕。”

  “是么。”成芸缓缓地说,“那现在你怕么。”

  “有点……”

  成芸点头,“你是该怕。”

  “嗯?”

  “因为我们门口站着个人。”

  “啊——!?”

  张导一声惨叫,成芸怕扰到寨里其他人,她刚喊了个开头,她就把她嘴堵上了。

  “小声点。”

  张导闷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成芸拍拍她,“没事的,我去看看。”

  成芸下地,来到门口,推开门,外面的人好像还被她吓了一跳。

  成芸双手抱臂,淡淡地说:“有事么。”

  门口站着的是阿南的哥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旧羽绒服,上面磨破好几处。

  他跟阿南一样,也是高高的个子,可没有阿南那么壮实,身体佝偻。他脸上皮肤也很差,龟裂破皮,一眼就能让人看出这是社会底层常年干苦活维持生计的人。

  而且他的眼神也很奇怪,盯着人,又好像没盯着,噘突着嘴,好像想要说话。

  就算干再苦的活的民工也不至于像他这样。

  这个人精神上应该是有些问题的。

  成芸想到这,稍稍起了一点提防心。她在屋门口往左边的房间瞟了一眼,说:“阿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