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好多的礼物。

那时候我才知道,每个人本身就具有攻击能力,只是平常隐藏得太好,可一旦发现谁入侵到自己那条泾渭分明的线,越了不该越过的领地,无论那个人是谁,都恨不得要将对方撕掉。不再怜惜地想要掩盖如剧毒般存在的秘密,反而紧抓不放,怎么让对方痛苦怎么说。

面对甘蒙的咄咄逼人,裴明珠脸上终于出现了类似慌张的神色,她身体晃了一晃,一时竟无招架之力。不过这似乎就是甘蒙想要的效果,所以见此情景,她挑了挑眉,张开能吐出珠玑字句的唇,想要再说什么,我忽地倾身过去,重重推了她一把。

滚!

像只发狂的小兽,露出尖利的牙,威胁着,想要竭尽所能地保护着自己的同类,以至于我忘记了,也许对方也是我的同类。

是用了力气的,并且力气很大。甘蒙没有防备,被我重重推坐在奶茶店的长椅上,我听到一声闷响,应该是很痛,但她也仅仅是微皱了眉,随即抬起脸不可思议地瞪着我,我不知道她是在瞪我推她的举动,还是我说的那个字。

半刻,甘蒙站起来,似乎想要对我说什么,我却大声地阻止她靠近,吞了一口唾沫道你不要过来!别想伤害她!

然后我看见她的脚步生生停顿住,微微张了口问我。

原来在你心里,我的存在是一种伤害?

我无言以对,裴明珠与我站在一起,盯着她,双方势如水火。许久,甘蒙才如最初那样展了颜,恢复到轻飘飘的样子道。

放心,我何必花力气去伤害那些,于我而言根本不相干的人。

语毕,她拉过桌子上的小提包,狼狈,却头也不回的离开。

甘蒙走后,裴明珠和我一路走回了宿舍,她什么也不说,我也就什么也不问,走到门口,她才从背后拉了拉我的手,我回头,与她的视线相对,她憋了好半晌才说了一句,夏小安,以后我再也不拿一百二十九威胁你了。

词穷的裴明珠,我不是没有见到过,却没有像现在那样感觉鲜明。很多感觉需要一种内心的默契,包括友谊。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这句话不假,但是作为它的同伴,你可以不知道它具体的快乐和悲伤是什么,但你起码需要能知会和判断,它到底是快乐还是悲伤的吧。

这件事过去几天以后,裴明珠问我要不要一起搬出去,反正没多久也毕业了,到时候总会搬出去的。我说你不是想要绿叶来衬鲜花么?她淡然的点了点头答,对啊,但是本宫又突然发现绿叶这种东西,是不需要太多的,有你一片就好了。

混蛋,不拿一百二十九威胁我,开始对我人身攻击了是吧。

对于那件事,她没有解释任何,而我也不需要她的解释。因为我压根不在乎什么小三什么家庭的各种纠葛,因为我很确定,我对裴明珠的感情不是建立在其中任何一点上,虽然很多次收到她送的小奢侈品礼物我都两眼放光,虽然我们都曾经装得那么义正言辞刚正不阿。但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然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朵罂粟,所以她有她的不能说,我也有我的邪恶。就好像我对陆轻舟说的,谁是你家亲戚由上天决定,但我们有选择朋友的权利,不管对方是什么样子。

而裴明珠,是我最好的选择。

我和裴明珠开始找房子那天晚上,陆轻舟回了望城。已经是晚上十二点过,我被一阵强过一阵的手机铃声吵醒,迷迷糊糊接起来,听得一个熟悉清朗的声音。

我在你楼下,下来。

我半梦半醒地嘟囔着拒绝。

不要。

我以为他又要出什么杀手锏来让我乖乖出门,没成想他竟然用哄的,我将听筒贴近耳朵,听见他柔声道,下来,不是想要太阳么。

我突然想起来,他在香港的时候给我打的那个电话,我问他是不是太无聊找不到人消遣了,所以想起我来,他很配合的说是啊,你也只有供我无聊时候消遣的作用了。惹得我当即要摔电话,他却将话锋一转,我这一天都得到处逛考察市场,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这句话问得太自然,却搞得我特别不自然,于是我随口一回,我想要太阳。

彼时,我没有发现这句话更是暧昧横生,仿若我在对着他撒娇兼打情骂俏。奇怪得很,我们都很容易忽略生活中那些该在意的细节,而去在意一些原本不那么重要的东西。

所以,在这个深夜,听见陆轻舟的话,我彻底清醒了。我坐起身一边换衣服一边问不是吧,你真给我带太阳回来了?他坚决不透露,说你下来就知道了。结果最后他没有给我摘星星摘月亮摘太阳,就送了我一个小雕塑,雕塑是后羿挽弓射日的姿态。

陆轻舟将盒子递给我说,帮你射太阳这种大任我就交给这位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