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迟来的逐爱之路(第6/9页)

还是个练家子。

顾昂笑笑,另一只手指着女孩的裙子,似是很善意很诚恳地提醒,“走光了。”

女孩完全不被他骗,很不屑地哼了一句“幼稚”,简单明确地表达出,在她眼中,这个风流男子完全不在被她看作男人的档次上,一边淡淡地收回动作。

顾昂却不以为意,比之之前,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得春风化雨,也不和她生气。

纪与安终于忍不住问:“什么事?”

“帮你照相。”顾昂说。身手敏捷地从她手里拿过手机,没等纪与安发飙,已经很进入状态地说:“微笑微笑……你再不好好照相,车都要开走了啊。”

很好的态度,很客气的样子,不计前嫌的风度……一点都不像刚才那个被她打上一无是处标签的孔雀男。

手机重新交回她的手上,她还有些云里雾里地蒙在原地,很难以置信的样子。

然后顾昂回到他的保时捷里,纪与安回到她的出租车上,车流重新开动。

在那时的纪与安眼中,这个自私自恋的男子大概就只是她在这个新城市里的一场莫名其妙的邂逅。使用系数只有一次,过期不候。却不知,对顾昂来说,他所邂逅的,是一个堪称“洗心革面”的全然不同的人生。

那一次,纪与安的手机里,多了的,并不是经由顾昂之手拍出来的照片。而是一个拨打到顾昂手机的电话号码。而那一张照片,在顾昂的手机里,作为纪与安的来电显示,那么多年,从未更换。

他们由此相识。慢慢地,知道了对方的名字,知道了对方的故事。

她知道的是,这个男子用一种堪称狡诈的方式骗到了她的照片也骗到了她的手机号码,自私自恋,是个孔雀男,但却不是那种本性恶劣到该被人道毁灭的纨绔子弟。

她知道他有过、有着,并将持续不断地拥有无数的女友。

她知道他是任何时候都看起来春风得意的男人,年轻、富有、英俊、敏锐、果决、才华横溢,具备了一个成功男人所该具备的一切,包括那乱得几乎要让人想到一部电影(《一声叹息》)和一部书(《一地鸡毛》)的私生活。

她知道对他来说,能有一个像她这样“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朋友,算是他对自己道德水准有一定要求的表示。

她知道他为她做了很多事,给了她很多的帮助和关注,是她永远可以奔向的最后一个港湾,她知道,并且知道他也懂得,对于他所给予她的一切,她感激并且接受。

然而,她却不知道,他其实是喜欢她的。想和她在一起生活,给她一个家,用一种名正言顺的方式,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明媒正娶。

为那一天,他做过许多的努力。

学着宽容,学着平和,学着不那么装腔作势、仗势欺人,学着理解和接受一些他以前连正眼都不会给的隶属于草根阶层的人,学着思考问题不那么功利。

他无条件地相信了她说的,他其实完全可以带给别人除了名利之外的幸福——真正的幸福,而非他一直贯彻实施的断章取义的前半个字的福利。

所以,他不急于表白,因为他还在学,因为她应该懂。

所以,他不气她喜欢上别人,因为他可以宽容,因为她本就自由。

所以,他放她走。

所以,他等她回来。

如果他相信那是对的,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她的幸福,他一定能给。

只是在这条路上走得久了,他终究难免偏离自己最初设定的轨道。因为妒忌而变得不择手段,因为猜疑而变得冷漠暴戾。他自作主张横加干涉了她的生活,然后冷冷地对她说,现在她回来,他只会觉得恶心。

他觉得自己成全她太久,久到自己失去耐心,忘记了全部的初衷,也无法再对她坦诚。

所以在服务站里,当纪与安说:“恶心也好,嫌弃也罢,我只想知道,如果三年前我没有说谎,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你,你会接受我吗?”当着于岚的面,顾昂说:“没有如果。”而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比起这三年来他把她拱手让人,更让他感到恶心的是他的自尊心。

那颗脆弱的自尊心,他明明看穿了她的谎言,却亲手导演了这出错上加错的戏。

被这出戏选中的所有人,都由此踏上感情的歧途。

一别三年。

顾昂对着纪学仁说声“抱歉”,然后接起电话。电话里女声听起来不太自然,支吾了好久,方有一句整话,“有点堵车……”她停顿了一下,又说,“要不我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