Ⅷ 此爱绵绵无绝期(第4/8页)

我一放纵你就慌了,“你别哭,姐,我还能给你挣,我们厂又涨工资了!”

嗯,你该给我挣,因为那房子,也有你一间。

我才不送你去疗养院呢,你欠我的,你得给我洗一辈子碗。

你却只懵懂地看着我,孩子一般的眼神。

好吧好吧,其实我爱你。真的。虽然,你只是一个傻弟弟。

不识南风的家

◎包利民

2000年的时候,大学毕业两年的我终于放弃了家乡的那份半死不活的工作,怀揣着梦想,奔向了繁华的大都市。是的,除了梦想,我的行囊别无他物。

我整日奔波于钢筋水泥的城市之中,饱受白眼冷遇,频繁地更换工作,努力地向着梦想靠近。有许多次我走到了绝望的边缘,可一想到最初的壮志豪情,便咬咬牙挺了过来。

那时我租住在城市边缘的一所房子里,那是一座古旧的平房,在众多的平房之中,它毫不起眼地立在那里。就是这样的一所房子,还被一堵横墙从中隔开,成了南北两间屋子。南北各开一扇门,毫不相干。我租的是北边的屋子,因为它便宜些。入住后我才明白,这个背阴的屋子有着其独特之处:夏天闷热难当,因为没有穿堂而过的凉风;到了冬天却奇寒无比,因为没有透窗而入的暖暖的阳光。虽然它恶劣至此,我却是有些喜欢它,因为只有躲进这个所谓的家,才没有世事的艰险纷扰,它成了我心灵的憩息之地,别的,都不重要。

那一次,我经历了从家乡出来后最大的挫折和打击,甚至将心底赖以温暖自己的梦想也打碎了。绝望之中,我打电话给大学时的一个女同学,当初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我向她倾吐了所有的心绪,决定要返回家乡的小城。第二天,她竟然奇迹般出现在我的门前,带着八月里阳光的味道。

那一整天,她都坐在床上听我讲这几年的经历,脸上带着微笑,眼神中漾着感动,还有深深的理解。日已夕暮,淡淡的斜阳透过窗户映在她的脸上,心底便莫名地有了几分感动。我问:“你看我住的这个小屋怎么样?”她一笑说:“嗯,你这才是真正的不识南风的家呢!”她没有劝慰我,也没有给我任何鼓励,自始至终,她一直都是在听我诉说。然后,她便连夜踏上了回去的列车。

第二天黄昏,我正在收拾行装,忽然接到了她的电话。在电话里,她轻轻地说:“在你那个不识南风的家里,知道最能感动我的是什么吗?不是你的经历,不是你的脆弱,而是那一抹红红的晚霞!”那一瞬间,正有斜阳印在窗棂上,我忽然就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她说:“也许只有在你的这个家,才能看见那么美的夕阳了!”

放下电话,我静静地坐在满室的晚照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适意与淡远。在这样静美的时刻,还哪会有尘世的纷扰入侵我一颗红红的心?以前从没注意过,这个没有人愿意住的房子里,竟会有着这么美丽的斜阳,一如别人的房子里有着暖暖的阳光。

那个黄昏,我一直坐在窗前,直到夕阳落尽夜幕长垂。是的,我的房子虽然不识南风,虽然没有一窗正午的阳光,却有着最美的斜阳晚照。就像我的生活中虽然没有温暖没有成功,却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最美的东西。

当夕阳再度临窗,我已鼓起了足足的勇气,在如此美丽的斜阳之中,我没有了任何退缩的理由。

开满莲花的朝圣路

◎凉月满天

我们班的小安离家出走了。在距离高考还有三十三天的时候。桌上留下一张皱巴巴的明信片,明信片上是丽日下大昭寺的金顶翘角飞檐,旁边有四个字:“我安,勿念。”旁边还有一张练习纸,写了一行字:“我一定要找到你。”

谁安?谁勿念谁?谁找到谁?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只有小安的同桌欲言又止。

我把他带到办公室,从他嘴里得悉一个秘密。

原来小安以前还有个同桌,叫阿杰,两个人是好朋友。放眼课堂,这所重点高中的重点班里面气氛紧张,学生们个个摩剑擦枪,耳朵里只有不停的沙沙的书写声,和哗啦哗啦的翻课本的声音,触目所见,有人在用力拉拽自己的头发,有人在手掌上掐出血印。

然后,阿杰突然就崩溃了,拿起小刀狠狠戳向自己的大腿。小安把他送去医院,他却趁夜深人静,从医院悄悄出走。几乎没有人关心他去了哪里,毕竟他的父亲远在国外,已另娶妻生子,母亲远嫁南疆,也有了儿女。

但是小安却一直不肯死心,上个礼拜,他收到这张来自拉萨的明信片,脏脏的,旧旧的,经过了无数转折,看邮戳,都已经是三个月以前的了。他捧着它,脸上变幻了N种表情,最终定格在似哭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