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3/3页)

专家们开始互相印证自己的疑问:“是这个地方吗?这是主墓室吗?”

李进大步走向前去,他几乎站到了主墓室的正中。昨天,他脚下的位置,毫无疑问,矗立一座飞檐峻瓦的宫殿。这座至少数十吨重的殿椁,难道真的会在一夜之间神话般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长安以西的旷野上,传说中的敬陵,山一样沉默。

从长安直返西京的公路上,万教授同样沉默不语。他本想给医院打个电话,问一下女儿此刻的情况,但拨到一半又放弃了。他的情绪烦闷而又空洞,似已无心顾念任何事情。

进入城区后已接近中午,他在省文物局院内换上了自己早上停放在这里的汽车。他没去医院,没有回家,也没去学校上班,而是去了西京看守所。

西京看守所对于万教授而言,几无所闻,极其陌生。高大的铁门,森严的电网,面无表情的荷枪警卫,没有任何绿荫的水泥甬路,无不恍若他世,恍若阴曹地府。

在一间十几平米的小屋里,在这间小屋的一张长桌上,他看到了妻子林白玉的随身之物——一只Dior的钱夹还是他去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随在钱夹周围的,还有手表戒指之类,琐碎而凌乱。最为触目的,当然还是那只白色的玉环。

此时的万教授当然知道,那只玉环已经确定为唐代最鼎盛时期的极品,曾经尽享皇族的尊荣。看守所的民警让他在在押人员暂扣物品清单上签了字,然后用一只塑料袋把这些物品装好,让他领走。同时问他是否给林白玉带来了被褥及换洗衣物及洗漱用品,吩咐他尽快送来。万教授平生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第一次这样被警察大声地吩咐,心里完全没了方寸。他懵懵懂懂地点头,茫茫然拎了那塑料袋东西,昏昏噩噩走出了那间小屋,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门。

太阳照在头上,站在门口,他一时竟想不清自己该到哪去,是该回家还是该去医院,还是该去他所有头衔中最重要的西京大学……

日当正午,贞顺皇后陵墓外警车云集。省公安厅和市公安局和刑侦总队的头头们先后赶到,文物干部和考古专家已被撤离。

在公安首脑赶到之前,那座千年石椁的迷踪已初现端倪。刑警们在主墓室的一角发现了一个被旧砖草草砌死的矮矮的盗洞,用铁锤铁镐砸开后无人不惊——砖墙后赫然出现一条狗洞般狭窄的暗道,暗道里新挖的泥土狼藉不堪,支撑洞壁的木桩歪歪斜斜,其简陋潦草,让人难以置信!

找到新盗洞后李进立即拨通总队长的电话,报告了这一出乎想象的发现,之后便带领邵宽城和另一位刑警共三人做为第一梯队,进洞追踪;井探长带另两位刑警作为第二梯队,相距三十余米跟进。这条新的盗洞狭窄而坎坷,看上去随时都有塌方的危险,因此进入的人数不能过多。进洞的人全都一手拿手电,一手拿手枪,保险打开,子弹上膛!前方不知有无敌人或陷阱,盗洞不知到底多长,不知通向何方。

李进身先士卒,邵宽城居中,另一刑警随后,在半人高的细洞中艰难前进。估约猫行了大半小时,忽地感觉地面开始上斜,数仗之后,盗洞戛然而止。

盗洞撞壁的尽头,空间变得宽裕,足以让人直起上身。三只手电一齐向上,上方黑洞洞的,顶部模糊不清。一个半小时后,一只分段接绑的梯子运进了盗洞,还是李进打头,率先向上攀援。攀至盗洞的顶部他才看清,出口被一块木盖压住,他费尽全力,不能动其分毫。下来换了一个摔跤运动员出身的刑警上去,终于掀动木盖,一缕光线立即射入,显然,这就是到达地面的出口!

警察们陆续从这个洞口出来,他们看到的情形似乎毋须描述了——洞口的位置在一间破旧砖房的一角;砖房的位置在一个大院的一角;大院的位置,在一座荒村的一角。

院里杂草丛生,杂草上堆了小山一样的新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