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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拿着香槟站在陆先生房间门口,她在楼下看到闫涵的车,之后用钥匙开门,在客厅看到闫涵的高跟鞋,沙发上扔着闫涵的外套,地上是她的浅灰色丝袜。她站在房间门口,没去敲门,更无试探。她戴上蓝牙耳机,把唱片机的声音开到最大,只有她能听到整支交响乐团的波涛汹涌,中间一段尖锐的小提琴独奏,她仿佛能感受到琴弓的拉动,每一道都清晰地划在她的身体上。乔安悄无声息地从冰箱里拿出冰块填满冰桶,把香槟埋在里面,放在桌子中间,写下便条,“谢谢,再见。”之后把蓝牙耳机扔向窗外,关好门离开房间。再狼狈的场景,乔安也是要当先转身的那个人,她承受的抛弃太多了,虽然她不想承认,她最厉害的一项技能就是假洒脱。她再也,再也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人转身离去。

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平时你用来保护自己的东西,在关键时候往往伤害你,比如说,乔安的自尊心。那天乔安离着真相也只有一步之遥。她站在房间门口,坐在里面的其实只有闫涵,陆先生回去找乔安,但是乔安却带着香槟来到这里。闫涵准备走了,开门听到电梯门打开,又折返回去,跌跌撞撞把衣服脱了一地,还打碎了一个杯子,想也没想捏着玻璃碴就躲回房间里,乔安站在门口时,闫涵正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靠着门,咬着被划伤的手指。乔安走后,闫涵跑出来翻箱倒柜地寻找邦迪,贴在自己的手指上,然后坐在沙发上,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天亮,陆先生也没回来。闫涵想起在大学的时候,运动会跑一千米,她前面一个同学摔倒,绊倒闫涵,她摔得更惨,摔了个狗吃屎,下巴全擦破了。旁边的老师上来扶起闫涵,闫涵笑着摆手说没事没事,陆先生直接从看台上跳下来,跑得飞快,冲到闫涵身边,抱起来就走,闫涵趴在陆先生身上才开始哭。陆远扬怕她疼,怕她害怕,一边往医务室跑一边逗她,说这么大了还哭,丢人。闫涵说,“摔成这样多丢人啊。”“摔成什么样都是我女神。”“摔到下巴了,以后毁容了,嫁不出去了怎么办?”“正好啊,我娶你。”“你娶了我,等到我年纪大了觉得我难看了,把我蹬了找别人怎么办?”“那等咱们一起过到那天再说,先别哭了好不好。”“不好,等到了那天再不哭。”到底多少岁才算老了,我们才能不为任何事掉眼泪。这一天算不算是在这个夜晚来到了,因为陆先生对她的爱都用完了,如果到了,为什么还会哭呢?闫涵如何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