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4页)

张晓玉问:“怎么不好办?退了算了。以前又不是没退过?”

“县委书记送的年礼,你给退了,这怕不好说吧。他会觉得没面子,以后对我的工作也不利。这样,先放着,慢慢想办法。”

“也好,不过我还是不放心。”张晓玉起身坐在程一路的边上,用手揉着他的脖子。程一路翻了个身,正好面对着张晓玉的胸前。他伸手在张晓玉的胸前轻轻地摸了一把。张晓玉没有推,说:“酒多了,还乱动。”程一路望着她笑,说:“我在家动,又不是在外动。”张晓玉有些羞涩地说:“尽胡说,酒多了。”说着将程一路的头抱到了自己的胸前……

下半夜,程一路醒了过来。嘴里干渴,又不想打扰张晓玉,就一个人悄悄地起来,到客厅里喝了一口冷茶。然后坐在沙发上,这时他的大脑已经完全清醒了。不仅仅清醒了,甚至比不喝酒时还要清醒。酒精仿佛给大脑擦洗了一遍,脑子里变得清亮空落了。他回忆起晚上喝酒的情形,想着自己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白酒,就有些想笑。方良华送来的信封就放在茶几上,他再拆开看了看卡,心想:这方良华也够胆大的,给他这个市委

秘书长一送就是一万,那么,送其他人还不知多少?

这卡,程一路知道他是不能退回去的,这会让方良华有想法。方良华有想法,就是桐山县有想法。他更不能像纪律条例上说的上交到纪委,倘若他一个人交了,其余人都不交,那他只能成为众矢之的。枪打出头鸟,你出了头,把送上嘴的食吐了,而别人正在吃,你不挨打就不正常。

收下,当然也不可能。从在部队里当上排长开始,程一路就给自己立了规矩,不接受任何人送的现金和礼卡。他的当了一辈子干部的老父亲,每回见到他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个。虽然烟酒一类的东西,他也收一些,但钱从来不收。外面很多人都知道程一路这个习惯。这样想,方良华给他送卡,也是对他这个习惯的一种挑战。

既不能收,又不能退,这卡像一块烫人的红薯,程一路把它使劲地扔到了一边。方良华才干了三年的桐山县委书记,虽然出身官宦家庭,但是这个人身上的纨绔习气还不算多。干事也还踏实,任怀航十分欣赏,几次在大会上直接表扬,说:作为一个地方一个县的主要负责人,就要敢于创新,大胆跨越。我看桐山县这几年有起色,就是与我们用对了人有关,就是与主要负责人有关。王士达市长却一直不太看得起方良华,有时在一些私下的场合,王士达宣扬:都是些干部子弟,纨绔习气害人。说桐山搞的都是花架子。王士达这样说有理由,他自己是个典型的农民的儿子,考大学后一步步走到今天。而方良华,王士达的意思很明显:靠的是他的老爷子。这话其实还针对着任怀航,任怀航的父亲原来是省委的副书记。

程一路对于方方面面对方良华的议论,采取的方式是他到政府当

秘书长后就一贯使用的方式,“姑妄听之,听而不言”。作为一个

秘书长,他每天都能听到各种各样的传闻和花里胡哨的消息,他只能听,不能说;他毕竟是最贴近主要领导的人,也是知道上层秘密最多的人。虽然职务上他只是最后的一名市委常委,但是因为

秘书长这个角色的特殊性,他基本上都是跟在主要领导身边,不仅仅参加常委会,也参加书记办公会。言多必失,而且现在能看到的现象,真真假假,谁都判断不准。如其在判断不准的情况下说话,不如不说。静观其变,胜过以动制静。

南州在江南省的地位,除了省会,其实就是排在第一。经济总量只是个一般性指标,现在衡量一个地方在省委心目中的位置,主要是看这个地方主要负责人的使用。南州前三任书记都升到省里去了,其中的两个,一个现在到外省当省长,另一个到北京当了副部长。张敏钊是四年前换届时到省里的,最近听说又要升了,要当副书记。张敏钊对王士达有些不太感冒,外界传闻张走时没有向省委推荐王士达。程一路有一次想问问张敏钊,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王士达对程一路也好像有一些想法。只是程一路处处尽量注意,他就是再有想法,也是无处下手,只能是想法罢了。

程一路仍然口渴,就起身倒了杯水,一口气咕了几大口,身上暖和了。回到床上,他是睡不着的,不如继续坐在沙发上。张晓玉睡觉很沉,而且是个一上床就能睡着的女人。她没有什么心计,当初媒人给他们俩介绍时就说张晓玉是个直心肠子的人,这一点程一路还喜欢。虽然有时候也难免有些孩子气,但比那些一天到晚俗不可耐的女人强,而且,张晓玉有一点最好,就是她一直支持程一路对上门送礼人的处理。她的观点很明朗:只要有过日子的钱就够了,钱多必失,收了小钱就会贪大钱,为钱出事,里外都不值得。她虽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