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5/11页)

其实,除了几个当事人之外,只有黄一平等极个别局外人知道,能够入围“鲲鹏馆”筹建班子者的真正原因。除了姜如明这种有目共睹的因素外,其余绝非大家猜测的那样简单。可以说,每一个入阁者成功的背后,都有一部生动、曲折、传奇的故事。

孙健的如愿以偿,完全得益于那只玉笔洗。

郎杰克在阳城的分公司开张,高调宣扬其与苏婧婧的亲密关系,孙健马上嗅出了可资利用的价值。在他看来,自己与黄一平固然交情不浅,求到黄一平门下也未遭拒绝,这个路子似乎不失为一条捷径。可是,自己在阳城官场毕竟处境特殊,所求也不是一般的小事,黄一平作为秘书居间斡旋定有相当难处。况且,撩开蒙在官场上的神秘面纱,究其实,官场不过如商场耳,解铃终需系铃人,利益之事还得利益来解决。通过黄一平处理利益上的事情,多有不便、不宜之处。因此,在经历过送款遭拒之后,孙健决定借助郎杰克这个特殊桥梁,先绕道苏婧婧,再拿下廖志国。

孙健与郎杰克公司的那个合作协定,既有近期目标,也有远景规划,两个人的目的都不在急功近利,而在于从长计议、放长线钓大鱼。不过,就孙健这一方来说,既是以公的面目出现,又有求于郎杰克一方,因而还是应当主动作出姿态,先行汇出一笔款项,委托天地传媒着手对阳城文艺团体的整合、包装,其中一项重要内容是组织京剧团、歌舞团、群艺馆等各单位的业务骨干,分期赴北京进行业务培训。由此,郎杰克看出孙健并非空口白话,而是个实在、爽快之人。

很快,孙健与郎杰克打得火热,直至称兄道弟、无话不谈的挚友。酒余茶后,孙健自然谈及在仕途上的种种苦闷,以及希望亲近廖志国而苦无路径之烦恼。郎杰克听了,淡然一笑,道:“这个还不简单?”

“我在阳城分公司里有一只玉笔洗,价值大约五十万元左右,可以保你敲开廖市长家门,走通市长夫人那条路。”郎杰克为孙健指点迷津。

孙健听了,满心欢喜,当即指令局里财务处,给北京天地传媒汇出五十万元,说是贴补培训费用预算不足,同时从马婵那儿取了玉笔洗。

面对一只色彩黯淡的笔洗,孙健并未如郎杰克交代的那般,立即赴阳江送给苏婧婧。他想,就这么一个小东西,居然值五十万元?万一郎杰克报了虚账,或是卖的假货,岂不坏了自己的大事?

孙健拿着笔洗不敢轻易找人鉴定,只好来找黄一平打探虚实。

那天夜里,孙健悄悄摸到黄一平家里,哆哆嗦嗦从包里掏出笔洗,说:“我也不瞒你,最近郎总向我推荐了一只玉器,说是廖市长爱人喜欢收藏这个,不知是真是假?”

看了孙健出示的笔洗,黄一平一愣,此物正是那天郎杰克从苏婧婧藏品室“匀”来之物,其来龙去脉与真伪虚实哪能轻言?

“郎杰克要了你多少钱?”黄一平问过之后,马上就后悔了,道:“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吧。”

孙健迟疑了一下,以为黄一平是有意激他,悄声道:“郎总说是专门从北京荣宝斋高价淘来,转手给我五十万元,一分钱没赚。”

“哦。既然郎杰克说了不假,应当相信。关键是你准备怎么送到苏婧婧手上?”黄一平问。

“这正是我今天来求你的主要目的。老弟,你得陪我跑一趟阳江,否则人家市长夫人怎么会轻易让我进门,又怎能收下这个?”孙健眼里写满恳求。

黄一平闻言,当即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送出如此贵重之物,只能由你单独出面,我陪你同行定坏大事。不过,我可以帮你在电话里联系、介绍一下。”

孙健的阳江之行,出师并不顺利。苏婧婧见了那只笔洗,只是拿在手里反复观赏,嘴里连连称赞,却坚决拒绝接受,说:“这么贵重的笔洗,还是你自己收着,我欣赏一下也就满足了。再说,我家里也不缺此物,以后遇到别的好东西,我们再交流不迟。”

孙健从阳江满面沮丧回来,又是直奔黄一平而来,详细说了在苏婧婧那里的情况。黄一平听了,笑笑说:“好啦,你就按照婧姐的意思,把笔洗好好收着,再不要随便拿给别人看了。至于你的事情,此行已经圆满完成任务!”

孙健听了,似懂非懂,也不再追问原由,只好点头应允。

乔维民与徐晓凡得宠于廖志国,也是走的郎杰克这道偏门,通过苏婧婧而曲径通幽。而且,他们二位的成功,皆是得益于那幅所谓张大千的国画。

前不久,经过黄一平的精心谋划,乔维民有了那次阳江之行。借助海北土著的特殊身份,乔维民与苏老主席沟通顺利,当场取得苏婧婧的好感。至于那十万元现金遭到退还,虽然令乔维民失了面子,却也在他预料之中。比之黄一平这类书生,在官场历练多年的乔维民毕竟见多识广。他从苏婧婧言谈举止不难看出,对于自己这个初次登门的生客,有些防范却并不真的反感,言语之中留有了足够的余地。同是官场中的掌权人,他也知道,苏婧婧就是再喜欢钱物、贪心再大,也断不会当着秘书黄一平的面,轻易收下那么大宗的现金。但是,第一次不收不等于第二次也不收,现金不收不等于实物也不收,既然顺利进了那道门槛,还愁有货送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