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5页)

朱怀镜说:“你不知道,这都是有行规的。按工程造价,他得送我五十万。他的意思,大概是先给个预付款吧。”

香妹摇头道:“我也真佩服他们,几十万元的票子,敢这么随随便便就往人家跟前放。万一钱打了水漂?”

朱怀镜说:“你又不懂了,谁都知道这是烫手的钱,你如果拿了,就得给他办事。你不想给他办事,也没这个胆量把钱昧下来,就得退回去。我刚才跟他把道理说得清清楚楚,他只当我是打官腔吧。再说了,就是不想送钱了,既然提来了,也不好提回去。就只好放在这里了,反正也不怕丢了。”

“那怎么办呢?”香妹问。

朱怀镜说:“没什么好考虑的,把于建阳找来。”

香妹欲言又止,迟疑半晌,说:“怀镜,你能帮人家吗?”

朱怀镜明白香妹的意思,也不责怪她,只道:“必须退回去。”

烟盒已撕掉了,香妹把钱放进一个塑料袋里,往桌上一推,摇头笑了,那样子像是很遗憾似的,她又忍不住叹息一回,拉上门出去了。朱怀镜也不觉得香妹有什么不好,人之常情嘛。他手头没有于建阳电话,便找了赵一普:“一普吗?你同于建阳联系上,让他打我电话。”

过了几分钟,赵一普回了电话:“朱书记,我同他联系上了。他只问您找他有什么事,我说不知道。”

朱怀镜等了老半天,不见于建阳回电话,他就有些生气了,又挂了赵一普电话:“怎么回事,他这个时候还没回电话?”

赵一普吓死了,忙说:“怎么,他这就太不像话了,我再同他联系。”

于建阳这才回了电话,说:“朱书记吗?对不起,我在外面,刚才正好手机没电了,您有什么指示?”

朱怀镜发火了,叫了起来:“你说呢?你先别问那么多,马上到我家里来。”

于建阳连连说好,没过十分钟,于建阳就来了,汗津津的。见他这样子可怜巴巴的,朱怀镜也不想太过分了,便笑道:“小于,我俩去书房吧。”回头又交代香妹,今晚谁的电话都不接了。

朱怀镜指着桌上的钱,脸上仍是微笑着,说:“小于,这怎么行?”

“这……这是怎么回事?”于建阳支吾道。

朱怀镜又笑道:“建阳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于建阳第一次听朱怀镜叫他建阳,就像恋人间听到了昵称,竟有些感动:“真的,朱书记,我确实不知道。我真以为他只是送您几条烟。”

朱怀镜知道于建阳是在搪塞,不然他不会迟迟不回电话。却也不想揪着不放,也装糊涂,便说:“建阳,我知道你是个古道热肠的人,朋友面前肯帮忙,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就是不能做,没道理讲的。道理我都同他说了,他也许以为我说得冠冕堂皇,其实言不由衷吧,所以他还是把这些放在这里了。当然,你朋友也许自有他的道理,怕不按游戏规则玩就办不了事。这次我就想告诉大家,天下事情,也有不按庸俗的游戏规则玩的时候,这些东西,你数数,替我退了。”

于建阳不停地点头或摇头,然后说道:“朱书记,今天我真是深受教育。您一向对我要求严,我自己不注意,差点儿给您带来麻烦了。”

“已经带来麻烦了嘛。”朱怀镜的语气像是说笑。

于建阳不好意思了,忙说:“是是,是是。朱书记,领导同志都像您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朱怀镜笑道:“建阳,你又怎么知道领导不都是这样呢?”

于建阳知道自己说话又不得体,又是点头不止,说:“那也是,那也是。”

“不要以为抓了几个贪官,人人都是贪官。”朱怀镜说。

于建阳感叹道:“朱书记,今晚这一课,我会终生难忘啊。不是我当面说得好听,我小于这辈子会告子告孙,讲今晚的事情。”

朱怀镜摇头说:“建阳,我正要交代你,这件事情,此处说,此处了。你不要到外面去张扬,对你自己不好,我这是爱护你啊。本来,我已同有关方面打了招呼,凡搞歪门邪道的,一经发现,取消竞标资格,看在你面子上,就不追究了。跟你朋友说,不要背包袱,凭自己的实力来竞争吧。”

“好好,我相信我那朋友会理解朱书记的。”于建阳说罢又问,“这是多少?”

朱怀镜说:“我只把它拿了出来,没工夫数,你点点吧。”

于建阳便把钱点了一遍,可他点的时候,总忍不住抬头同朱怀镜说几句话,不然就怕不礼貌似的,结果点出了二十点七万元。朱怀镜说:“不可能有这么个零头,你再点点吧,不要说话。”于建阳又重新点了一遍,终于对数了,打了个条子,收到某某款项二十万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