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页)

田晓堂说:“你说的没错,我们正是为这篇报道找你。不过,我们不是来表达谢意的。”

符社长觉得奇怪了,说:“帮你们宣传好人好事,你们不感谢,难道反而还要责怪我们吗?”田晓堂微微一笑,说:“责怪也谈不上,但这篇报道确实有些不合适。”

符社长说:“怎么不合适?难道那个农妇说的不是事实?”

田晓堂说:“她说的倒是一点不假,不过……”他凑近符社长,压低声音,把郝局长受到立案查处的情况作了介绍,但省略了包云河受牵连,又到上面做工作等相关细节。

符社长这才恍然大悟,但仍有些不以为然,说:“即使是这样,我们又有多大错呢。报道里只讲他帮扶弱势群体倾心尽力,又没讲他是个廉洁自律的好干部。看人要一分为二,功是功,过是过嘛。”

田晓堂知道符社长这样说不过是在狡辩,为手下人开脱,也就不跟他较真。只是和王贤荣一起端着酒杯站起身来,敬符社长的酒。

符社长“嗞”的一声啜了一大口,佯装生气地说:“早知道你们摆的是鸿门宴,我就不来了。”

田晓堂哈哈一笑,说:“鸿门宴还谈不上吧?不过,你也不能说你们做得一点没错。报道一个老局长,总该跟有关部门,跟我们局里打声招呼,征求一下意见吧?”

符社长说:“如果报道一个活人,我们肯定是要征得纪委、组织部同意的。但郝局长已去世一年,去年开追悼会也给了他很高的评价,一个已盖棺定论的死人还会有什么问题呢,加上要抢时间抓报道时效,这才疏忽大意了,省去了核查程序。不过,我们的报道既然已弄出来了,你们就不必跟一个死者太计较。”

田晓堂觉得符社长的话耐人寻味。生活中也确实如此,对活着的人苛刻,而对逝者却要宽容得多。计较一个已亡故的人,有什么意思呢?其实并不是谁要计较死者,这其中另有隐情,又不便告诉符社长,田晓堂就只好不辩解,只是招呼符社长吃菜喝酒。

酒至半酣,符社长爽快地说:“我知道这顿饭不会白吃,你们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总不至于要我们登个致歉信,对读者说某篇稿子发错了,请大家不要相信!”

田晓堂笑道:“我们哪敢有过分的要求,只不过请报社不要再弄什么后续报道之类,炒作这个事。另外,最好是把报社网站上的这篇文章删掉,尽量减少对外传播……”

符社长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说:“我一贯不干涉总编办报,特别是搞舆论监督,我是坚决支持他们的,除了书记、市长外,任何人说情都不行。但今天你们找了我,我不答应吧,太不给你们面子了,答应吧,又有损我的威信。你们也不是外人,跟你们说个实话,我这人文化不高,报社却是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可他们都服我这个大老粗管。为什么?因为我尊重他们,对他们放权、放手、放心,让他们人尽其才、才尽其用,付出了就有回报,而我则乐得当个甩手掌柜。我的威信就是这么树起来的。毛主席他老人家当年就说过,外行可以领导内行嘛,事实证明,毛主席说的千真万确。可你们今天提这些要求,就让我左右为难了。如果答应你们,我的威信就要下降几个百分点……”

田晓堂知道符社长的话半真半假,只怕是故意卖关子,就说:“这事肯定是有难度的,不然就不会来求你社长大人高抬贵手了。你先不用急,能答应就答应,万一不能答应,也没有太大关系。”说着就招呼符社长举杯喝酒。

离开酒店时,王贤荣按田晓堂的吩咐,给符社长拿了四条软中华。符社长说:“这么客气干什么!”边说却边把烟抓在了手里。

送走符社长,王贤荣悄悄对田晓堂说:“他酒也喝了,烟也拿了,却连半句痛快话都没舍得留下呢!”

田晓堂笑了笑,说:“你放心吧,他会照办的。”

过了两天,甘来生在车上告诉田晓堂,郝局长的老伴薛姨看到那篇《感念这样的好局长》后,在家里大哭了一场,后来就带着儿女,专程去周传芬家探望。田晓堂听后十分感慨,又觉得薛姨有些可怜,不由动了去看一看她的念头。他正想叫甘来生调头去薛姨家,突然又意识到有点不妥。要是包云河知道他去看了薛姨,该会怎么想呢?这么思忖着,田晓堂只好放弃了那个念头,只是向甘来生打听薛姨的近况。

甘来生说:“薛姨身体不太好,她有类风湿的老毛病,最近疼得更厉害了,连走路都不太利索。”

田晓堂问:“她怎么不去市中医院抓几副中药喝喝呢?据说那里有个老中医,用偏方治类风湿还挺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