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页)

但说去世了的郝局长在阴间怒摔大黑钟,却未免聊斋气、戏说味太重了,只能算是玩笑话。另一种说法是说“掉钟事件”其实是包云河所为。包云河早就看不惯这个大得吓人、不伦不类的黑钟,看不惯这个郝时代的产物,便指使人做了手脚,让黑钟“意外”掉落下来,这样既消除了眼中钉,又免得授人以柄。这种说法乍一想似乎合乎情理,但细想还是站不住脚。黑钟固然与郝局长渊源很深,但黑钟毕竟是个没有意识的器物,而且郝局长已经辞世,包云河没有必要再与黑钟过不去。

即使包云河真的对黑钟看不顺眼,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找个由头将它摘取下来,根本用不着害怕别人嚼舌头。还有第三种说法,说“掉钟事件”是对包云河心存不满的人一手炮制的,目的是为了在包云河正式就任局长的第一天制造事端,故意出他的洋相,看他的笑话,闹得他心里不痛快。田晓堂刚开始对这种说法还有点将信将疑,他甚至猜测过,这个居心不良、制造事端的家伙会是谁呢?是李东达吗?他总是没来由地怀疑人家李东达,可事实上他任何证据也没有。后来田晓堂仔细一想,又觉得这第三种说法也不足信。因为借“掉钟”来实施打击报复,也未免太小儿科了,如果真要暗中进行打击报复,完全可以采取其他更有效、更到位的手段和方式嘛。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掉钟事件”的种种说法渐渐也传到了包云河耳里。包云河对前两种说法倒不是太在意,对第三种说法却似乎起了疑心。

这一天,市政府办来了一个通知,市政府明天上午召开整顿机关财务纪律工作会,要求各部门分管副职参加。田晓堂看了通知,却不知道应该通知谁去参加这个会。新的局领导班子一直没有明确分工,机关财务工作还不知由谁来分管。就是按照原来老班子的分工,也不知道派谁去合适。过去局里的大财务工作是李东达分管的,而局机关工作包括机关财务又是局工会主席分管的,这个工会主席在前不久已因年龄原因改任了非领导职务。如果通知李东达去,可他原来又不管机关工作。再说,新的分工还不明确,就是要李东达去参会,他肯定也是一百个不愿意。田晓堂犯了难,便决定去请示一下包云河,由他定夺。

不想包云河只看了一眼会议通知,就不假思索地拿起笔批道:请田晓堂同志参会。田晓堂见包云河签下这么个意见,暗暗有些吃惊。他真想问一下包云河,为何要安排自己去参加这个会,可又想问这种问题是愚蠢的,就忍住没问。包云河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田晓堂以为他这是在用肢体语言暗示自己可以走了,就拿起那份通知准备离开。可站起身来的包云河却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到那边去坐会儿吧。”

田晓堂心里咯噔了一下。包云河留住他,肯定不是为了和他扯闲。包云河会和他谈些什么呢?莫非,是就新班子分工问题先跟他吹吹风、透透底?包云河曾对他说过,今后压在他肩上的担子可能要重一些,那么在分工上会如何体现这个“担子重”呢?包云河刚才安排他参加机关财务工作的会议,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今后可能分管机关,甚至分管大财务工作?

田晓堂心里涨满了期待,可包云河在沙发上坐定后,一开口却又是那句口头禅:“怎么样?”然后就望着田晓堂,似乎在等他说话。田晓堂便有点失望,他原以为包云河会开门见山地和他说到对班子分工的考虑,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但包云河此时以“怎么样”开头,说明包云河还是想先听他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呢?目前已明确由他主抓的工作就是戊兆的“洁净工程”,这些天他的主要精力也是用在这上面。田晓堂揣摩包云河的意思可能是要他汇报一下“洁净工程”的进展情况,便说道:“最近半个月,我和钟林他们一直扑在戊兆。考虑到今后要分期推进,实施若干年,为了确保规划的科学性、协调性,尽可能提高项目资金的使用效益,我们这次扩大了调查、测量的范围,目前已跑完了5个村……至于今年第一期工程怎么实施,我们的初步想法是,选择沿公路的三到四个村,以村为单位全面整治改造……”

田晓堂还没说完,包云河就打断道:“目前最紧要的,是让工程尽快动工建设,让大家看到我们这个新班子雷厉风行、务实高效的作风。你现在要抓紧把第一期工程的规划方案拿出来,至于涉及今后几年的总体规划,可以留待以后慢慢来做嘛。”

田晓堂内心并不认同包云河的这种说法,刚想开口,包云河却又说话了:“今年第一期工程怎么搞,我上次和华县长已统一了一个意见,那就是先搞试点,围绕公路边的那排民房开展环境整治,建成一条长长的净化、美化风景带,尽快提升‘洁净工程’的社会关注度,为今后争取上级更多的后续资金创造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