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3/3页)

这个消息倒真让沈天涯感到高兴。但他还是没有表态,任凭谷雨生侃侃而谈:“你不愿意与我为伍,我理解。但我跟你说,权力不可能出现真空,你不做那个县长,得让其他人去做。我是觉得你有德有才,对昌永的事业有好处,说穿了就是你有利用价值,可以帮我一把。难道你愿意看着我与狼共舞而袖手旁观吗?我真的希望我身边多几个你这样的同志啊!”

沈天涯猛地一怔。他好久没听到同志二字了。如今机关里或官场同道中,大家见了面都称头衔,没头衔的也要编一个给人家扣上。或者干脆就叫领导,是不是领导都不管,反正今天不是领导,总有一天会成为领导的。同志二字也就被搁到一旁,倍受冷落了。不仅如此,如果有一天上司忽然对你喊一声同志,还会实实吓你一跳,以为是自己犯了事,辫子被领导揪在了手里。

不过今天谷雨生说出同志二字,沈天涯心头却生出久违的亲切感。他一下子就被谷雨生用这同志两字拉近了。再把谷雨生的话放脑壳里想过,沈天涯觉得确也有几分道理。沈天涯虽然没把自己当成什么好人好官,但他清楚,像他和谷雨生这样的人坐在台上,对老百姓还是有一定的好处的,怎么也比那些官帽就是事业,事业就是官帽的政客强。

他有些不忍心拒绝谷雨生了,却还是下不了决心要不要去昌永做这个县长。

直到这顿酒喝得差不多了,谷雨生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沈天涯才说:“雨生,我也没什么可责怪你的,我是觉得以牺牲水寒为代价而做上这个县长,我问心有愧呀。”

沈天涯一开口,谷雨生就意识到这事有了一些余地。他没有再勉强沈天涯,说:“这样吧,现在你也别急着答应我和拒绝我,再仔细想想,想清楚了,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谷雨生就放下杯子,走了。

这天晚上,沈天涯失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没法静下来。他怎么也打不定主意,是去昌永还是不去。他甚至从床上爬起来,找了一枚硬币,想以抛硬币来定去向,又觉得这也太滑稽二了,又把硬币扔进了抽屉。

第二天,阴沉了好久的天空忽然放晴了。沈天涯意识到自己已在屋里关了两个多星期了,想到外面去透透风,理一下自己有些杂乱的思绪。

在街上转了一圈,不觉就到了昌江旁边。初春的昌江是极富朝气的,鲜活异常。水位也比冬天高出了不少,显得浩淼壮丽多了。沈天涯倾听着昌江粗重的呼吸声,踏着河堤上的磁板地砖,顺着昌江的流向缓缓向前。觉得阴郁的心情也受到春天的激励和昌江的感染,舒朗和流畅起来,两年来所经历的那些风雨坎坷和荣辱浮沉忽然变得一点也不重要了。

沈天涯想起一个人来。是呀,这昌江边曾留下过他俩无法磨灭的足迹。沈天涯心想,应该征求一下她的意见。他没忘记那次分手时她对他说的话,如果不想在官场上呆了,就到他们公司去做副总。是去昌永还是去省城,就她一句话了。

沈天涯掏出手机,去拨罗小扇的电话。

沈天涯总觉得她是一个智者,她的话会让他茅塞顿开的。更为重要的是,她不但是他情感上的寄托,向时也是他的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