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三章(第2/9页)

“您为什么喝潘诺,既然您不喜欢?”

“我不喜欢潘诺,但是我喜欢喝潘诺。”热尔贝说。

“从这点我就看出您是什么样一个人了。”弗朗索瓦丝笑着说。

又是一阵沉默。热尔贝点着了烟斗,他俯身对着空酒杯,慢慢地呼出烟雾。

“您会做吗?”他挑战性地对拉布鲁斯说。

杯子里充满了奶油状的、混浊不清的涡状物。

“简真像降神显灵一样。”弗朗索瓦丝说。

“只要轻轻地吹。”皮埃尔说,他抽了一口烟,并也弯下身子全神贯注地吹。

“干得好。”热尔贝像给予恩赐似的说,“祝您身体健康。”

他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皮埃尔的酒杯,一口气喝尽了杯内的烟雾。

“你很自豪。”弗朗索瓦丝说,并向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的皮埃尔微笑。她遗憾地看了看巧克力盒,然后果断地把它放到皮包中。“你们知道,如果我们想有充裕时间吃饭,最好现在就离开。”她说。

热尔贝再一次思索,通常人们为什么觉得她态度生硬、令人敬而远之,因为她不装小姑娘的样子。但是她脸上总是喜气洋洋,富有生气和充满强烈的欲望。看来,她扮演自己这个角色是如此自如,因此别人在她身边总是显得舒服自在。

拉布鲁斯转过身对着帕热斯,担心地看着她。

“您懂了吗?您去要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阿波罗电影院,布朗什街。’他正好把您带到电影院前停下车,您只要进去就行了。”

“这真的是一个美国西部牛仔的故事吗?”帕热斯带着疑惑的神情问。

“不可能有比这更好的了,”弗朗索瓦丝说,“全都是骑马奔驰的场面。”

“有打枪,有激烈的殴斗。”拉布鲁斯说。

他们像两个诱人的魔鬼凑向帕热斯,他们的嗓音中含有哀求的口吻。热尔贝竭尽全力才克制住立即会爆发的大笑。他吞了一口潘诺酒,每次他都希望这种香料味突然神奇般地使他感到舒服,但每次都同样因恶心而全身战栗。

“主角很漂亮?”帕热斯问。

“他非常招人喜欢。”弗朗索瓦丝说。

“但是他不漂亮。”帕热斯固执地说。

“这不是一种普通的美。”拉布鲁斯让步了。

帕热斯醒悟似的撅起嘴。

“我不信,你们那天带我去看的那个,脑袋长得像海豹一样,就不够美的标准。”

“那是威廉·鲍威尔。”弗朗索瓦丝说。

“但这个,完全不同。”拉布鲁斯带恳求的神态说。“他年轻,长得好,很粗犷。”

“好吧,总而言之我得看看。”帕热斯顺从地说。

“您午夜时到多米尼克那里去吗?”热尔贝问。

“当然。”帕热斯说,摆出一副被冒犯的样子。

热尔贝怀疑她的回答,可以说帕热斯从来不去。

“我还要待五分钟。”当弗朗索瓦丝站起来时她说。

“晚安。”弗朗索瓦丝热情地对她说。

“晚安。”格扎维埃尔说。她脸上的表情很古怪,并立即低下了头。

“我在想她是否会去看电影,”弗朗索瓦丝走出咖啡馆时说,“真愚蠢,我保证她会喜欢这个电影。”

“你看到了吧,”拉布鲁斯说,“她做了最大努力为保持可爱的样子,但是她没有坚持到底,她怨恨我们。”

“怨恨什么?”热尔贝问。

“怨恨我们不同她一起度过晚上。”拉布鲁斯说。

“那你们把她带去就是了。”热尔贝说。这顿晚饭对拉布鲁斯和弗朗索瓦丝来说像一件复杂的工作,这使他不舒服。

“绝不可能。”弗朗索瓦丝说,“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这是个小暴君,这个女孩,但是我们有对付的办法。”皮埃尔乐呵呵地说。

热尔贝安心了,但是他很想知道帕热斯对拉布鲁斯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是由于他对弗朗索瓦丝的爱才使他也爱她?或者其他的什么?他从不敢问他。当拉布鲁斯偶然对他倾诉一些自己的情况时,他很高兴,但是不能由他来询问拉布鲁斯。

拉布鲁斯截住一辆出租车。

“去拉格里伊吃晚饭,您看怎么样?”弗朗索瓦丝问。

“这很好。”热尔贝说,“也许还有红豆荚火腿。”他突然发现自己饿了,并拍了拍前额。“啊!我当时很清楚我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拉布鲁斯问。

“吃午饭时,我忘了再要点牛肉,太愚蠢了。”

汽车停在小饭馆前。粗铁条栅栏保护着铺面的橱窗。一进门,右边有一个柜台,上面摆着一大排令人垂涎的酒瓶。大厅空空的。只有老板和女出纳员在一张大理石桌子边吃晚饭,他们的餐巾系在脖子上。

“啊!”热尔贝敲了敲脑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