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送施尊师归穹窿①

紫府追随结愿深②,曰归行色乍骎骎③。秋风落叶吹飞舄④,夜月横江照鼓琴⑤。历劫飞沉宁有意⑥,孤云去住亦何心。贞元朝士谁相待⑦,桃观重来试一寻⑧。

【笺注】

①尊师:对师长的敬称。唐韩愈《石鼎联句》诗序:“夜尽三更,二子思竭不能续,因起谢曰:尊师,非世人也,某伏矣,愿为弟子,不敢更论诗。”施尊师:这里指施闰章,明末清初诗人,字尚白,号愚山,安徽宣城人。顺治进士,历官至江西参议,罢官闲居多年,晚年举博学鸿词,官至翰林侍读。诗与宋琬齐名,有“南施北宋”之称。有康熙间刻本《施愚山先生全集》。穹窿:山名,在江苏苏州。

②紫府:道教称仙人所居。晋葛洪《抱朴子·祛惑》:“及至天上,先过紫府,金床玉几,晃晃昱昱,真贵处也。”

③行色:行旅出发前后的情状。骎(qīn)骎:马疾速奔驰貌。引申为急促、匆忙。《诗经·小雅·四牡》:“驾彼四骆,载骤骎骎。”

④飞舄(xì):仙履,喻指仙术。《后汉书》卷八十二上《方术列传上·王乔》载,汉叶县令王乔,有神仙之术,每月初一,十五乘双舄飞向都城朝见皇帝。

⑤鼓琴:弹琴。《诗·小雅·鹿鸣》:“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⑥历劫:佛教语。谓历经宇宙在时间上的一成一毁。这里指经历各种苦难。唐庞蕴《诗偈》:“无相真空妙法身,历劫恒沙不迁变。”飞沉:犹沉浮。

⑦贞元朝士:唐刘禹锡《听旧宫中乐人穆氏唱歌》:“曾随织女渡天河,记得云间第一歌。休唱贞元供奉曲,当时朝士已无多。”刘禹锡在贞元年间曾任郎官御史,后坐王叔文党贬逐,历二十余年,后以太子宾客再入朝,感念今昔,伤叹自己老而无成。故有此诗。朝士,即朝廷之士,中央官员。

⑧桃观:唐刘禹锡《再游玄都观绝句》并序:“余贞元二十一年为屯田员外郎,时此观未有花。是岁出牧连州,寻贬郎州司马。居十年,召至京师,人人皆言有道士手植仙桃,满观如红霞,遂有前篇,以志一时之事。旋又出牧,今十有四年,复为主客郎中。重游玄都,荡然无复一树,唯兔葵燕麦动摇于春风耳。因再题二十八字以俟后游……百亩中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后因以“桃观”指玄都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