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另一个出海口从李白到张志和(第3/3页)

“雅”要地位,也要钱,古今并不两样的,但古代的买雅,自然比现在便宜;办法也并不两样,书要摆在书架上,或者抛几本在地板上,酒杯要摆在桌子上,但算盘却要收在抽屉里,或者最好是在肚子里。

此之谓“空灵”。

——鲁迅《病后杂谈》

可是,钓鱼也会有实利的收获又如何解释?原因就在于,渔翁、钓叟在中国文化里也是一个特殊的语码。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最后钓到了周文王,并辅佐周武王灭商,建立了一番千秋伟业,从那时候起,“钓叟”就成了身怀安邦定国大才,却从不招摇的高人的代名词。李白的《行路难》里就说“闲来垂钓碧溪上”,意思也是希望能像姜子牙一样,遇到赏识自己的明君。而孟浩然《望洞庭湖赠张丞相》说:“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这里钓鱼的人又成了身居高位、志得意满的官员的代称。至于柳宗元《江雪》里描写的那个在大雪天钓鱼的渔翁,更多是被打击排挤迫害的他自己的写照。所以,钓叟这个形象在中国文化里就具有了相当特殊的含义。

而这首小词将垂钓者安放在大自然清新美丽的环境中:山清水秀,白鹭高飞,粉红的桃花映衬在碧绿的水中。而垂钓者的衣着也与环境十分合拍:青绿的斗笠与蓑衣,绿色而环保,人与自然和谐一体,莫可分离,这也与中国传统哲学对自然的尊崇与喜爱是完全一致的。在这样美丽的风景中做这般雅致的事情,当然乐而忘返了。

张志和还有个哥哥叫张松龄,担任浦阳县尉这样一个小官。张志和隐居之后,觉得其乐无穷,因此写了上面这首词来邀请哥哥一起隐居。他哥哥也写了一首《渔父》作为回应:

渔父

乐在风波钓是闲,草堂松桧已胜攀。

太湖水,洞庭山,狂风浪起且须还。

看来这两兄弟的确是志趣不同,弟弟劝哥哥隐居,哥哥希望弟弟回家。不过,他们似乎都各安所依,找到了自己生命的出海口。出仕也好,隐居也好,属于自己的欢乐,往往是很难与人言说的,更多的则是“欲辩已忘言”。不过,出仕的精进与壮志,似乎用言志载道的诗来表达更为合适;而隐居的闲适与逍遥,可能用“要眇宜修”的词(王国维《人间词话》:词之为体要眇宜修)来传递更为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