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境

在一条阴暗孤寂的路旁，

只有坏天使常去常住，

那儿有个名叫夜晚的幽灵，

在黑色的王位上发号施令，

我已经到家，但我刚刚

去过一个最最混沌的地方——

那里荒凉萧瑟，充满惊人的怪诞，

超越了空间——超越了时间。

无底的山谷，无边的洪波，

巨大的森林，岩洞和沟壑，

它们的形状无人能发现，

因为到处有雾珠弥漫；

群山始终是摇摇欲坠，

坠进没有海岸的海水；

海水永远在上升涌动，

涌向火焰一般的天空；

大湖浩渺，无边无际，

湖水凄清——凄清而死寂，——

忧伤的水——平静而冰凉，

百合花懒洋洋地依在湖旁。

在那些湖畔，湖无边无际，

湖水凄清，凄清而死寂，——

忧伤的水，忧伤而冰凉，

百合花懒洋洋地依在湖旁，——

在群山脚下——那条河附近，

河水汩汩淙淙，潺潺有声，——

在森林之旁——在沼泽之滨，

那儿有蟾蜍和蝾螈扎营，——

在阴惨的池塘和山中小湖，

那儿常有食尸鬼居住，——

在每一个最不圣洁的场所

在每一个最最阴郁的角落，——

旅行者会吃惊地不期而遇

裹着尸衣的过去的记忆——

裹尸衣的身影惊诧，喟叹

当他们走过流浪者身边

白袍朋友的身影早已被托付，

在痛苦中，给了天堂——给了黄土。

对于那充满悲哀的心

那地方有一种安慰和宁静——

对于走在阴影中的灵魂

那是——哦，那是个理想的仙境！

但对于旅行者，当穿行其间，

不可——也不敢直眼相看；

它的神秘永远也不会展露

给软弱的世人尚未闭的眼目；

它的国王希望如此，他已禁止

有睫毛的眼睑高高抬起；

所以，这悲伤的灵魂虽曾涉足，

但所见到的都隔着一层浓雾。

在一条阴暗孤寂的路旁，

只有坏天使常去常住，

那儿有个名叫夜晚的幽灵，

在黑色的王位上发号施令，

我已漂泊回家，但我刚刚

去过一个最最混沌的地方。

（18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