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大圆形竞技场

古罗马的象征！由被埋葬的

浮华和权势的许多个世纪

留给时间去沉思冥想的圣迹！

终于——终于——经历了那么多天

疲惫的跋涉和燃烧的渴望，

（对蕴藏于你的知识之泉的渴望）

我跪下，一个被改变者，一个卑贱者，

在你的阴影中，把你的庄严、忧郁

和荣光啜饮进我焦渴的灵魂！

浩渺！久远！往昔的回忆！

沉寂！苍凉！混沌的黑夜！

我触到了你们——触到了你们的力量——

哦，比犹太王在客西马尼花园^①

所宣讲教授的更令人着迷！

哦，比迦勒底人从神秘的星星

所汲取的魅力更令人销魂！

这里曾倒下一名勇士，而今圆柱倒下！

这里，那镀金的雄鹰曾闪闪发光，

而今夜晚收留那黑乎乎的蝙蝠！

这里，罗马淑女的金发曾在风中飘荡，

而今飘荡的是芦苇和蓟草！

这里，君王曾懒洋洋地靠在宝座上，

而今，幽灵般滑过他大理石厅堂、

被半轮惨白的新月所照亮的

是石缝中飞速穿出的无声的蜥蜴！

但等等！这些墙——这些爬满青藤的拱廊——

这些被侵蚀的柱基——这些黯然发黑的柱身——

这些模糊的柱顶线盘——这正消失的饰带——

这些破损的飞檐——这残迹——这废墟——

这些石头——啊！这些灰色的石头——它们

难道就是昔日宏伟与荣耀的全部

被腐蚀性的岁月留给我与命运？

“不”——回声答复我——“不是全部！

“预言的声音，响亮地，永远升起

“从我们，从全部废墟，传向智者，

“就像门农美妙的声音传向太阳。^②

“我们统治着最强者的心——我们统治

“用专横暴虐，全部伟大的思想。

“我们并不虚弱——我们苍白的石头。

“消失的并非我们全部力量——全部盛名——

“不是我们全部的举世闻名的魔力——

“不是围绕着我们的全部奇观——

“不是蕴藏于我们的全部神秘——

“不是依附于我们的全部记忆，

“这些记忆像一件盛装包裹着我们，

“一件比壮丽辉煌更华丽的外衣。”

（1833）

注释

①　此处“犹太王”指耶稣。客西马尼花园在耶路撒冷附近，《新约·马太福音》第26章和《新约·马可福音》第14章记述了耶稣在那里与门徒共进晚餐并被犹大出卖之事。——译者注

②　门农是特洛伊战争中的英雄之一，传说他是晨光女神厄俄斯的儿子。在尼罗河畔有尊门农石像，据说当朝阳照到石像上，石像会发出一种美妙的声音。——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