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 境①

在我身边坐下吧，伊莎贝尔，

这儿，亲爱的，刚才有月光如水

那么空灵美妙，那么婵娟娇媚。

现在你穿戴好去仙乡乐土！

我被你星星般的眼睛迷住！

我的心慵懒地把你的叹息依附！

月亮正在剽窃你的秀发

就像六月的微风剽窃鲜花！

坐下吧，坐下吧——我们如何来到这里？

或许这不过是一场梦，我亲爱的？

你知道最最硕大的那朵花——

那朵玫瑰——你总是那么称呼——

它曾像颗天狼星在这凉亭悬挂——

今天（风儿吹，而）它轻浮，

那么轻浮地在我脸上摇晃，

就像你所知道的有生命的东西，

我把它扯下，从它高高的地方，

一阵猛摇使花瓣片片落地——

忘恩负义就这样得到报酬。

风儿快活地把它卷走，

而从左边空地，当那轮月亮

匆匆脱下披在她身上的衣裳，

便投下一片伴着韵调的月光。

那光是一种仙境的光——

你说不会那样，伊莎贝尔？

可它倾泻时是多么奇妙，

以一种螺旋形的光波

像涟漪从湿漉漉的草地掠过，

还伴着一阵铃声，

铮铮！

在我家乡的任何地方

只能够见到一种月光，

那月光穿透褴褛的窗帘，

偷偷窥视黑洞洞的房间，

照亮（产生忧郁的原因）

尘埃、污垢，还有苍蝇，

它躺在那原因上浑身哆嗦，

就像是忧伤之上的欢乐！

哦，黎明何时到来？

伊莎贝尔！你难道不骇然

这夜和这儿的异景奇观？

冥蒙的溪谷！缥缈的长河！

烟云如织的平林漠漠，

我们不识其真正的面目

因为漫天滴下茫茫雾珠！

看呵——那么多巨大的月亮！

亏亏盈盈——消消长长——

在每一夜的每一时刻——

永远变更着它们的位置！

它们如何使星光黯然失色

用它们苍白脸上的气息！

瞧！一个月亮正在下降

它那银盘玉轮的中央

在一座高山之顶！

下降——下降——下降——

现在会很强——哦，很强！

我们睡眠的欲望！

因为那中央的四边

像巨大的帷幔下落

昏昏然罩住厅堂——

罩住残壁断墙——

罩住飞流瀑布

（无声的飞流瀑布！）

罩住奇异的森林——罩住海洋——

天啦！罩住海洋！

（1831）

注释

①　《仙乡》（见下首）之修改扩充稿。——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