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大象孤儿院(第3/4页)

最伤心的莫过于看见自己亲手养大的大象倒在盗猎者的毒箭和步枪下。

“我们都为萨姆逊成功融入了野外生活还建立了自己的家庭感到高兴。后来很多年,我们在察沃不同的地方都能看见萨姆逊和它的家人。又过了几年,大卫在察沃公园巡逻时,看见一头大象独自在河边一拐一瘸艰难地往前走。他走近一看,发觉正是萨姆逊,它的一条腿肿得有平时三倍粗,显然是中了当地部落人发明的一种毒箭。这种毒箭用夹竹桃汁浸泡过,即使是重达数吨的大象,只要中箭,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救活。萨姆逊抬头看见大卫走过来,眼里既有故人重逢的喜悦,又满是无法忍受的痛苦。虽然它成功逃脱了盗猎者的围捕,但大卫也救不了它。

“为了减轻萨姆逊的痛苦,大卫犹豫了很久,只好朝着它的头部正中开了一枪。大卫把这个痛苦的秘密深埋在心底,过了很久才告诉我。他说不得不亲手结束自己养大的大象的生命是他这一生干过最艰难的事。当他举起枪瞄准萨姆逊时,就像用枪对准自己的孩子一样心如刀割。可是他不得不这样做,既是为了减轻萨姆逊的痛苦,也是为了不让盗猎者的图谋得逞。回来后他派巡逻员取回了萨姆逊的牙,一直存放在仓库的角落里。”

“即使今天,我们千辛万苦养大的大象孤儿也许只不过是为盗猎者提供了优质的象牙。这是让我们感到悲伤又绝望的事实。很久以前,大象这个种群就已经陷入了黑暗,而且很可能看不见黎明的到来。”达芙妮的眼角泛起了泪花。翰文的眼睛湿润了。雪颢掏出纸巾擦拭双眼。虽然她对达芙妮的故事了然于心,听她亲口讲出来仍然深有感触。

“妈妈,你不要太过激动,这样对心脏不好。”大女儿吉尔走了过来,拍了拍达芙妮的臂膀。她刚才给他们斟好茶后就进屋去了。这时看见妈妈越说越激动便过来安慰她,并顺便给他们端来了一壶热气腾腾的红茶。

吉尔转过头对翰文和雪颢说:“很抱歉,我妈妈一谈起大象孤儿就会变得非常情绪化。她对这些孤儿的感情要远远超过对我们这些亲生儿女。”

“我们完全能够理解。在这片草原上,没有人比姆妈更了解大象孤儿,也没有人比她为大象孤儿们付出得更多了。”雪颢说。

在这个靠近城市的灌木丛里建立大象孤儿院听起来像是上帝的精心安排,尽管是以一种达芙妮无法承受的悲剧方式。

就在察沃公园的野生动物在大卫和达芙妮等人的看管下欣欣向荣时,肯尼亚政府给予了大卫一个新职位,任命他监管这个国家所有的国家公园和保护区。这意味着他们必须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察沃公园,搬到内罗毕工作,也意味着他们必须忍着眼泪和那些生活在房屋周围的小象、犀牛、孔雀等动物孤儿说再见。这一别也许就是永远。没有他们的精心照料,这些动物孤儿以及其他生活在原野上的野生动物的命运变得不可预测了。

察沃真的在他们离开后进入了一段耸人听闻的黑暗时期。盗猎者变得无比猖獗,腐败的巡逻队员也加入其中。大象、犀牛的数量急剧下降。尽管政府采取多种措施加强执法,但时至今日,犀牛在这个公园里已不见踪影,大象的数量也仅有几千头,远不复昔日的辉煌。

搬到位于内罗毕国家公园总部后,大卫一刻也没有歇息,他带着达芙妮四处考察国家公园,雄心勃勃地准备重新大干一场,为更多野生动物创造良好生存环境。然而,家族遗传的心脏病毫不留情地击倒了他。仍然年轻的达芙妮失去了最大依靠,一度觉得人生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

大卫逝世后,达芙妮必须从政府分配的住所搬出去。达芙妮发觉她将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也许不得不在草原上搭起帐篷,与大象、狮子为伴。在众多朋友的恳求下,肯尼亚政府同意她在离国家公园总部不远的山坡上建造一座小房子。

“这座房子就是当初建起来的样子,这些石板是我托人从察沃公园里运回来的。”达芙妮用脚踩了踩门廊上不规则的白色平板岩说。

为了纪念大卫对野生动物的热爱,达芙妮和朋友们成立了大卫基金会,募集来的资金用于保护那些孤苦无依的野生动物孤儿。盗猎行为日益猖獗,大象、犀牛等孤儿源源不断地送到这里来。

“第一头来这里的小象没有住处,只能睡在吉尔房间的地板上,每天晚上都会拉一大堆便便。后来我们加盖了象舍和办公室,聘请了保育员,手把手地对他们进行培训。还得经常通宵不睡照看生病的小象。可是,只要看到它们在泥浆里快乐地滚来滚去,我们就觉得再累也值得。至今,我们的孤儿院已经养活了数百头大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