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死亡VS极致美(第2/5页)

第一伙人走后,老公担心再来士兵发现无钱可抢会开枪伤人,就又放了一些现金在餐馆的柜台里。

两伙人走时都说如果需要他们还会回来。要是重新举行选举,他和餐馆的员工必须投票支持他们的总统。老公说他是外国人,在这个国家没有投票权。

“那你也要给所有员工放假,让他们去给我们的总统投票。”面对满嘴酒气、手持AK-47的士兵,老公只好对两伙人都说一定放假,让员工去给他们的总统投票。至于到底该投票给谁,餐馆里的黑人员工也很茫然,因为投了也很可能不算数,既然输了还可以拿起武器宣布自己胜选。

老公和从中国带来的厨师轮流在饭店值守。有几个黑人员工已经逃回乡下去了,还剩下司机法耶和另外两个老员工。今天还好,既没有士兵也没有顾客上门。联合国维和士兵和法国驻军正在进行干涉,试图平息冲突双方的暴力行动。街上还能听到零星的枪声。

老公让芳芳先待在国内,等局势稳定了再回来。芳芳没有听话,乘最早的航班飞往法国巴黎,又等了8个多小时才坐上一班飞往阿比让接法国侨民的小飞机。

海边的热带树木高大挺拔,而马路上空空荡荡,偶尔驶过一辆满载士兵的军车。司机用法语告诉芳芳很多人都带着贵重财物逃到乡下去了。芳芳说法耶平常主要负责买菜和给一些中资公司送外卖。由于老公要在饭店值守,便派了他来机场接她。

小货车驶过一座大桥,翰文看见桥下是大湖,桥对岸矗立着十几栋外表陈旧的高楼。

芳芳说对岸就是阿比让的市中心,是一个既靠海又临湖的半岛,与其他岛屿和陆地由几座桥梁连接。这里是西非的第二大城市,住着500多万人,也是一个输出可可、咖啡的重要港口,20世纪70年代曾经非常繁华,市中心建了不少高楼,浪漫的法国人给阿比让起了个昵称“西非小巴黎”。

然而,在非洲,一切美好的事物总是不能长久。十多年前,这个国家燃起战火,经济和贸易都停滞了,街道变得破烂不堪。五年前签署和平协议,组建了政府。今年又因为选举再起冲突,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稳定下来。如果老是打来打去,她的餐馆恐怕是开不下去了。

翰文安慰芳芳说联合国维和部队和法国派来的军队正在平息暴力冲突,应该很快就能停火了,她的饭店生意一定会好起来的。

芳芳把翰文送到市中心最高的大楼前,告诉他这是索菲特象牙宾馆,很多西方的外交官都住在这里,门口站岗的是联合国维和部队的士兵,这里是城里最安全的地方。

芳芳又打电话帮翰文找了一位既会英语又会法语的黑人导游。临走时,芳芳细心地提醒翰文采访时注意安全,想吃中餐的话就去她的餐馆,或者给她打电话,她派法耶送到宾馆来。

黑人导游西蒙开着一辆二手的法国标致车来见翰文。标致车又破又旧,白色的车身上有几块大大的擦痕,右侧车灯上贴着透明胶,一个轮毂的盖子也不见了。不过,西蒙说车保养得很好,跑起来保证像风一样。

翰文让西蒙带着他先去采访联合国维和部队的指挥官。指挥官说,现在联合国和非盟都在敦促输掉选举的现任总统停止战斗,体面下台,但他就是不听,还在负隅顽抗。

“不过,他的好日子快到头了。”指挥官指着地图,用带着浓重法国口音的英语说,“他没钱发军饷,好多士兵都逃走了。现在只剩下他和一小撮铁杆支持者龟缩在总统府里。我们很快会包围总统府,断水断电,只要逮住他这事就算结束了。”

“他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败选的命运,回家休息,下次选举时再卷土重来呢?”

“我们也不知道。你要是见着他帮我们问问他吧,联合国派去好几拨斡旋的人都被他赶回来了。”

指挥官停顿了一下,说:“你不觉得我们的星球是个奇怪的世界,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总会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不是吗?”

离开维和部队驻地,翰文让西蒙开车带他去到胜选总统候选人下榻的高尔夫酒店。不巧的是,他去另一个城市参加支持者举行的集会了,他的新闻发言人接受了翰文的采访。

发言人滔滔不绝地用法语陈述他的总统是一位多么和蔼可亲的政治家,在选举中获得了54%以上选民的支持,是这个国家合法的领导人,早就应该上台执政。坐在旁边的西蒙不得不每隔几分钟就打断他,以免翻成英语时漏掉了什么。

发言人恳求从中国远道来的记者朋友主持公道,呼吁中国的领导人像其他国家那样支持他的总统。他的总统一定会对中国友好,给中国很多建设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