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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陨石坠落一说,纯属杞人忧天。北宋时期就有文章写道‘常州日禺时,天有大声如雷,乃一大星,几如月’,最后不也没事吗?”

“史教授,你怎么懂这么多啊?”旁边的女实习生美佳露出崇拜的眼神。

史教授瞥了一眼小姑娘青春的胸口,眼神里流露出对光滑肌肤的向往,但在周围目光的注视下还有些局促。早年间在校园里,他也有过意气风发的日子,可暧昧不清的传闻让他不得不离开。现在这些事情都被他掩埋起来,为了更高的酬劳,也为了和更多年轻姑娘们接触的机会,他才来到这个公司担任名誉顾问。

“万物都是有关联的,很多东西你不要觉得是玄学,其实都是有道理的。你把手给我,我帮你看看手相。”

美佳顺从地将手交给他,期待地说:“帮我看看事业线呗。”

史教授捏住美佳的手,不自觉地摸了一下,手指顺着掌纹轻轻地滑过,向粉嫩的胳膊推送了半寸。他极力地掩饰尴尬,认真地眯着眼睛,准备发表长篇大论,但喉头有些发紧。

“这个真不用他看,你事业线肯定不如Lucy。”

一阵哄笑声驱散了史教授的尴尬,他正想干笑几声,却发觉身份不妥,放下了捏着的小手。

而前台Lucy已经笑着跟开玩笑的男同事打闹了起来,丰满的胸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摇曳出几分春光,像颗剥了个小口的鲜嫩荔枝。当她看到马进过来的时候,眼角快速而分明地递出了一丝不屑,但很快就回到了她擅长的嬉闹之中,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马进避开这一出出的闹剧,他把所有的人情世故都看在眼里,同时明白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他在乎的只有钱,以及坐在前排的姗姗。

马进一路走到姗姗旁边,递给她一瓶专门为她准备的饮料。

“姗姗。”

“不用,谢谢。”

“热的。”

“我有。”姗姗连头都没抬。

“有热的?”坐在第一排的张总回过头。

被晾在过道上的马进进退两难,听到小兴在身后叫自己,只能尴尬地赔个笑脸,把饮料给了张总,张总看了两下又把饮料递给了身边的保洁齐姐。自己每一次的精心准备都会无疾而终,尤其是在面对姗姗的时候。马进无奈地往后,走到小兴旁边坐下。

人在成功以后,就是别人连名字都不敢叫。马进远远地盯着张总,更加渴望这种成功的感觉。

张继强,这个名字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叫过了。

但他自己清楚地记着这个名字,而在不久前递交的上市审核表的法人信息一栏里,也清晰地写着这三个字—张继强。

只不过,他现在的名字叫张总。

张总望着窗外,目光越过海面看到海边的一排矮旧房屋,想起了当初几个人在小隔间里创业的日子。这十几年来,公司一步步走到今天,从一个小隔间到四层大楼,到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现在唾手可得的上市。为了今天,他拼命地工作,经常连续几十个小时不合眼,但他觉得自己值了。他回头看了看车上的员工,气氛愉快,有说有笑;看似随意,却泾渭分明。公司的几位高层—总经理老余、主管人事的杨朔、做销售的孟辉,还有负责财务的王宏坐在前排,和平时一样聊着公司的业务,多少话是说给他听的,多少话是互相掖着的细针,他心里敞亮,但不会说出来。

这一车坐着二十八个员工。保镖杨洪寸步不离地坐在一边,强壮厚实的肩颈肉彰显着威风;前台Lucy言笑晏晏,正跟一名男同事打闹;几个年轻的孩子聊着八卦,保安赵天龙今天还穿了制服,还有几个男孩在打扑克。边上那个睡着的人叫什么来着?哦,还有史教授,正在跟旁边的女实习生侃天说地,评论着乘坐的海陆两用车。这一切的热闹、欢乐、算计、失落,都是他的。

张总把热饮递给身边的保洁齐姐,让她就着自己手里的零食喝。他知道怎么用这些人,不过就是一点小恩小惠罢了。他也看到了坐在后面的老潘用余光瞥了他几次,不过是刚才被他训了一句,老潘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拼命寻找合适的机会表现。还有史教授,是个有大学问的人,上过电视节目,虽然他也没看过几次,但他知道怎么应对这些所谓的知识分子。公司做得越大,也就越需要看得见的文化,就像城里刷不完的新漆和建不完的文化广场,史教授让自己对员工们的洗脑增添了不可或缺的理论依据。人嘛,都一样,更何况他还给了史教授不菲的外聘费用。

姗姗也一样。

张总回头看着姗姗,想起在出发前和女儿的视频通话,他细心地叮嘱女儿,并告诉她自己马上会回家。和很多有家庭的中年男人一样,张总不知道自己敢不敢迈出那一步,但是他喜欢去触碰这方寸之间的痒,而且这块儿地方就像是他成功的一部分,他知道自己有这个资本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