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来,反正也来不及(第5/10页)
徐冉看了看那两个站起来的老哥,知道惹不起,面子上又下不来,把山哥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拂开,低声道:“你他妈是谁哥啊,想好了再说话。”说完就走下台去了。羊脖子又冲了上去,问山哥:“丫说什么来的?”山哥咳嗽了两声,定了定弦,开始演奏。
徐冉回到座位上,小蝴蝶起身迎他,大概是说了两句“你少喝点,少说两句”之类的话,没想到徐冉突然急眼了,一把将小蝴蝶搡了个趔趄:“你谁啊?你以为你是我妈还是我媳妇啊?”小蝴蝶愣了一下,笑道:“我当然是你媳妇呀!”徐冉一把掐住小蝴蝶的脖子,让她脸上的笑容扭成了一个奇怪的表情。徐冉把她推到酒吧角落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可怕的是,他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音乐停了。
等他回过头来,山哥、羊脖子和六锤子都站在他身后。山哥要拍他肩膀,他举起手来试图挡开。山哥举起双手,意思是说:好,你肩膀上有金子,我不拍了。徐冉松开小蝴蝶脖子上的手,小蝴蝶跑开了。徐冉个子比山哥矮一些,得抬头看他。
“怎么着啊,人多啊?”徐冉说。
山哥答说:“是不少。”
徐冉越过他的肩头一看,除了羊脖子和六锤子,刚才站起来的那两位老哥也在往这边张望,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他没敢说话,但面子架在那里,十分尴尬,于是做出了一件说来也不算特别奇怪的事——他往地上吐了口痰。
地上有一个啤酒箱子,一口浓痰黏在了箱子角上。
山哥不动声色地说:“你吐的这是痰还是屎啊?”
徐冉叫道:“你、你他妈管不着!”
山哥说:“你给我擦了。”
这是一个经典的尴尬场面,北京人打架,经常打不好就打成这样,谁也下不来台,又缺乏一个足以动手的激励事件。徐冉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正在琢磨,突然小蝴蝶又蹿了过来。“大哥大哥,”小蝴蝶满脸堆笑,试图拉开众人,“他是个小浑蛋,不懂人事,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我擦,我来擦。”说着,小蝴蝶蹲下,拿餐巾纸去擦啤酒箱子。还没动手,就被徐冉一脚踹飞了出去。
“别他妈给我丢人!我×你妈。”徐冉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山哥说的,因为他发现山哥竖起双手的食指,举过肩头。“什么意思啊?”徐冉问道。山哥没答话,只是像老套的西部片里的牛仔一样,把两手的食指向前一压,身后的羊脖子和六锤子就扑了上去。徐冉带来的小青年假模假式地抄起酒瓶子要来帮忙,山哥回头冲他们一指,又张开五指向下一压,示意他们坐下。“这儿不用帮忙,”山哥说,“我们人够用。”
实际上羊脖子和六锤子并没有打徐冉,只是一个勒脖子,一个抱腰,把他抬到了酒吧外面。店里有两个老哥马上说说笑笑地跟出去,后面的事情比较恐怖,就不描述了。总之,徐冉当天没有再回店里来,小青年们放下一句“老东西你丫有本事等着”之类的无聊狠话,一哄而散。山哥一脸诧异的表情:“我开店的,不等着还能跑了吗?”众人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才发现小蝴蝶还在店里,正坐在椅子上哭。
山哥对小蝴蝶说:
“丫头,这帮崽子不是好人,你别跟他们混了。”
小蝴蝶没说话,鼻子一抽,脑袋就抬起来一下,怪可怜的。山哥又说:
“那胖子早就带别的女孩来过了,你知道吗?”
小蝴蝶抬起头来看了看山哥,露出甜甜的微笑。“瞎说,”她嗓子有点哑,声音拐了个奇怪的弯儿,“我不信。”
羊脖子在远处一边扫地一边喊:“你傻逼你!”
山哥怒道:“怎么说话呢!”
羊脖子嘟嘟囔囔的,把酒瓶碎片扫成一堆儿。客人喝得扫兴,时间也不早了,三三两两地散了,酒保开始关灯。山哥说:“今儿打烊早了点,你回吧。”他说着,抬起手来想摸一下小蝴蝶的脑袋,但又像突然发现自己在做什么坏事一样住手了。小蝴蝶使劲吸了一下鼻子,站起来露出一脸调皮的笑容,对山哥说:“谢谢大哥,我走啦!”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羊脖子等人走的时候问山哥:“没事儿吧?要不我们再盯会儿?”他们是怕徐冉带人回来报复。山哥摇摇头,让他们走了,还嘱咐他们要照顾好金大满,他有糖尿病,腿不太好。又耗了个把钟头,山哥锁上店门,背上琴,准备回家。这把琴并不值钱,但跟了山哥多年,他是很在意的。走到店后的小巷里,徐冉带了六七个人,手持木棒铁管等物堵住了山哥。
“我操,”山哥说,“你们俗不俗啊,跟电影儿学的?”
“你甭废话,”徐冉说,“今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