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6页)


“你今年大学毕业了?”
“是啊,不过我是本硕连读,所以苦日子还没到头。”
“念的什么专业?”他似乎是被她孩子气的形容和表情逗笑了,在淡白的烟雾后面微微眯起眼睛问。
“医科。”
他愣了愣,才倾身将一截烟灰弹在烟灰缸里,淡淡地评价道:“救死扶伤,伟大的职业。”
她点头承认:“这也是我的理想。”
“不错。”他的语气很平淡,只因为想起自己所干的行当,这样鲜明的对比,倒显然有些滑稽和讽刺。
吃完饭后,才知道她当晚要住在一间民宿里。
他只思索了片刻,便说:“晚上你跟我走。”
她仿佛被吓了一跳,瞪着明亮的眼睛看他。
他觉得好笑:“你在乱想什么?我是担心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走吧,我替你安排住的地方。”
他姿态悠闲地往回走,很快就听见她跟上来的脚步声。
其实民宿未必真的不安全。只不过,在这块土地上,大厅广众下她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早已不知被多少双眼睛盯上了。
最后他在酒店里给她开了一间房,就在自己房间的隔壁。
分手前将房卡交给她,并嘱咐:“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记下他的手机号码,挥挥手,愉快地道了晚安。
第二天一早,他用房间电话将她叫醒,吃早餐的时候问她:“你接下来想去哪里?”
花霏雪整理
其实她也没有特定的计划,倒是想顺道去瑞丽转转。
他听后觉得好笑,自己几天前刚从那边过来,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说:“一起吧。”其实只是因为昨晚回房后接到的消息,似乎真的有人在伺机而动,而他不想拿她去冒险。
这次西南之行,他带了自己的车队,十数辆改装路虎浩浩荡荡排成一字开在路上,看得她几乎目瞪口呆。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卖车的。”他这句玩笑说出口,就连前排副驾座上的陈南都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然后又立刻憋住笑,若无其事地转过脸去。
“我不信。”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侧过身冲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些。
天高云阔,白天的阳光很好,透过车窗毫无保留地洒在她身上,给乌黑的头发铺上一层淡淡的金铂。
她的头发似乎比在台北时短了些,可依旧又顺又直,仿佛上好的丝缎。而她侧着身,背对着耀眼的光线,微抿着嘴角笑得有些俏皮。
一如当年。
在轻微晃动的车厢里,他看到她光滑漂亮的脸颊弧度,竟像是有些不真实似的。沉默了片刻,他才朝她的方向移了移,很随意地配合她的高度微微低下身。
耳边擦过轻微的气息,带着一缕特殊的甜香,“你好像还欠我一次兜风和一顿甜品。”
她的声音很低,显然是不想让前排的人听见。他顿了两秒才轻笑起来,也用同样压低的声音说:“我记得。”
在台北的时候,她似乎坐机车兜风上了瘾。明明平时看着如此乖巧的一个女孩子,却偏偏对这种行为产生了极大的热情。
每回夜里兜完风,他便带她去一家路边的老牌甜品店,吃上一碗再送她回去。
通常也不只是他和她,还有他的一帮弟兄们,各自带着女伴。其实就只有她与这个圈子格格不入。在台北不到一年,她就成了校花,加上成绩优异,体育文艺又都拔尖,简直就是那种最标准的好学生,与这帮穿皮裙染头发打七八个耳朵的女生自然不是一类。
可她偏又混得如鱼得水,和大家称兄道弟,相处得十分融洽。
不过,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他却爽约了。
他离开台北的时候很突然,几乎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这么走了。
他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中间明明已经隔了五六年。
就像他也没想到,当时间在那次西南之旅过后又滑过了五六个年头之后,自己对往事却依然还是记得这样清楚。
当谢长云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桌上的数瓶洋酒都已经空了。
沈池微眯着眼,坐着没动,只是很随意地抬了抬手指,招呼他:“坐。”又笑道:“听说你前阵子不在国内。”
“昨天刚回来。”谢长云坐下来,解了袖扣,将衬衫袖子随意挽起来,显然是已经将客人送走了,所以才会如此放松下来。
旁边已有沈池的人倒了半杯酒递过来,叫道:“五哥。”
谢长云在谢家排行老五。
他家家族大,堂兄弟姐妹算在一起至少也有二三十号人,又都是“长”字辈,叫名字反倒不如叫排行来得简便。于是从小到大,相熟的朋友几乎都没有称呼他大名的习惯,沈池手底下的人随沈池,见面一律恭敬地喊一声“五哥。”
送走了客人,谢长云也悠哉下来,让经理把自己存的酒拿过来,就坐在这个包厢里一直混到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