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花大钱办小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5/14页)

“这……”古平原这时候也认出来了,这疯子正是前一夜给自己堆柴生火的那个乞丐,说起来还无意间救了自己一命。可是那妇人怎么对他口称“松年”?古平原不由疑惑地望了望一旁的乔松年。

乔松年面露尴尬之色,压低声音说:“古老板,此处不是说话之所,请移贵步,到我大哥家一叙可好?”

古平原身上还有要事,便直说了,乔松年便说自己的哥嫂住在小南河另一头十七里外的油芦沟村,自己也暂住那里,希望古平原空闲时能来坐坐,以便自己表示谢意。

古平原与他别过,看着他与那妇人一左一右搀着疯子慢慢走了,这才一路打听来到了常家大院。他望着夜幕中的常家大门,心中不免五味杂陈,原本此时这里应该是欢声笑语,驼队顺利返回赚了大钱,常家一天乌云散尽,自己功成身退也该告辞返乡。谁知就是因为王天贵存心谋人家产,抓住了自己是名“流犯”的短处,结果转眼间福祸倒转,常家重又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他发了一会呆,“啪、啪”拍了两下门环,不一会儿有人小心地在里问:“谁啊?”

“是我,李嫂。”古平原听出声音,“我是古平原。”

就听里面门闩卸下,大门打开一扇,李嫂一步跨了出来,脸上又惊又喜:“古少爷,怎么是你?哎呦,昨天看你被那陈赖子绑走,吓得我魂都没了!偏偏等和玉儿小姐见了面,她又什么都不肯说。看这样子,你是被放出来了,那常老爷呢?他放没放出来?”

“这……”古平原面对一连串问话,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先岔开一句问道:“家里可都好吗?”

“怎么会好哟,房契都归了王天贵,逼着我们三天腾房搬出去,更别说黑塔少爷了,伤得那么重,又走得不知去向……”

“什么,刘兄弟他怎么了?”古平原急急问道。

“他……哎呀,你看我真是急糊涂了,怎么站在大街上说话!古少爷,快里面请。”

古平原刚要挪步,又觉不妥,此时此地自己应当与常家离得越远越好,免得授人口实。就在他把步子收回来的一瞬间,就听门后有人说:“李嫂,不必了。”

出来的自然是常玉儿。她的心情实比古平原还要复杂百倍,一天之内爹爹下狱,大哥失踪,家宅被夺,爱慕之人又变成了仇人的帮凶,这种种打击不是一个女孩子能承受得了的,她已经把自己关在闺房中哭了一天。此刻面对古平原,常玉儿更是矛盾,她不希望古平原硬扛着被砍头,可这个原本重情重义的“古大哥”用这样的方式活下去,难道就是自己希望看到的?更何况他居然还和那种女人……更是让常玉儿想起来就恶心。

所以她虽然哭肿了眼睛,话却是柔中带刚。“古少爷,”她用了和李嫂一样的称呼,“家里只有两个女人,入夜上门实在不便相待,有什么话就请当街讲吧。”

古平原见了常玉儿,心里也不好受。自己把人家害得够惨不说,而且自己昨晚非但没当柳下惠,反倒成了急色鬼,那副狼狈样子全都落在玉儿姑娘的眼里,这也让他十分尴尬。

他打定主意不再让常家受自己的牵累,自然不能对常家的事太过关心,何况街上也有人来人往,于是尽量把语气放得淡淡的:“常姑娘,这一趟去蒙古赚的银子中有我的一份,我这趟上门就是来要银子的。”

“古少爷,这个时候你……”李嫂没想到古平原居然落井下石,发急道。

“李嫂!”常玉儿本来微微低头没看古平原,此时遽然抬头瞪着古平原,眼神如刀子般锐利。古平原也不回避,就这么回望着她,常玉儿心中一阵气苦,点点头说,“好,你等着!”

常玉儿转身进屋,不多时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打开是两张一千两一张五百两的龙头大票。“古少爷,我向你交代清楚。驼队的脚钱是用这一回带回来的货付的,我和大哥实在无暇他顾,就托孙二领房将货卖掉,本钱就是一千两,加上赚头,足抵脚钱。剩下的银子中,去掉药材的本钱和悬济堂该得的利润,我常家入干股应得七百五十两,其中有你一半是三百七十五两,还有五千两是你在蒙古河上一嗓子喊出来,自然都归你。你说这次死难的伙计要厚恤,我也按你的话办了,这笔银子依然是常家和你各出一半,总共是四百两。”

“这样算下来,归你的银子还剩五千一百七十五两,我和大哥怕有闪失,各带了一半,我这里有两千五百两,现在就交给你。我大哥今天出门去了,其余的银票都在他身上,等他回来后自然会还你银子。到时候无论过去几天,按票号的利息一并算给你!”

李嫂听常玉儿把话说得这般绝情,她不明就里深感不安,刚想出言解劝,可看看常玉儿的脸,自己先就吓了一跳。就见常玉儿把手摊开,托着布包里的银票,脸扭向一旁,面若寒霜带着恨意,眼里却蕴满了泪水。她从小把常玉儿带大,真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却从没见过常玉儿这般伤心决绝,惊讶之下话也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