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梦境流沙 第十六章(第2/3页)

  薛涩琪被他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少顷也吐不出一个字,一会儿发觉手上有些温润,原来是掉眼泪了,傅剑玲忙伸手搂着她好言安慰,韦宗泽瞧她平日里凶巴巴的,这才说上两句竟然掉眼泪了,反觉得自己怨气太重,便婉转妥协道:“哭什么呀。我又不是骂你,一句半句的都不是骂你啊,你没发现我其实是在求你帮我吗?别哭了吧,哭什么?我又不欺负女的。”

  哪知薛涩琪冷不丁一个大脸倾到他眼前,索性张牙舞爪道,“呸呸呸,韦宗泽,你还不欺负女人?除了你那个风流的姐姐,你欺负过剑玲没有?许为静呢?不过她是活该,你干得好。欺负过以前喜欢过你的女孩子没有?你好意思说,流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样的。我帮你?我干嘛要帮你,不用我帮,剑玲她也一次一次自讨苦吃了,结果呢?呸呸呸,反正我话说在这里,我管你今天掏心挖肺的,但是你们和好我就反对,就反对,怎么着吧!”

  韦宗泽为了避开她的大脸特写,忍不住往后倾了些,眼神有些复杂,整个人还有点像斗败的公鸡,抬眼瞧傅剑玲,她倒笑得发抖,“我不是跟你说,叫你别惹她吗?”

  韦宗泽也跟着笑,没有生气,江面的轮渡好像忽然间都消失了,江水变成十年前那样子,长长的驳船在上面运煤,他们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然后把手悄悄靠在一起,却装作互不知情。

  韦宗泽的心如今饥渴得流泪,在她的面前,每一时,每一刻,他还像以前那样,把手朝她的手上挪去,她却有如心电感应一般忽然冷漠下来,并且毫无避讳地用意料中事的眼神瞧着他的手。有些嘲讽,好像在说,还来这套?

  因为这屈辱的感觉,韦宗泽收回了手,撑着头,看轮渡,晚风依然轻轻柔柔,豁然的心情却荡然无存。可是他却感觉到她的气息,和他的一样在晚风中飘漾。韦宗泽握紧了拳头,心里想:爱一个人恨一个人都很好,因为心会燃烧。

  等到花灯会都散了,傅剑玲和薛涩琪都回家去,韦宗泽回到车里坐着,等姐姐和葛离。葛离先韦开娴一步回来,回来后看到韦宗泽坐在车里发呆,便敲了敲车窗,待他回神,他便自行上车去,坐在驾驶座上,整理好自己。

  韦宗泽疲倦地问:“怎么样?什么人?”

  葛离说:“我觉得不太合适,是个老男人,看起来就很风流的那种。和开娴姐以前耍过的那些完全不同,怎么说呢?我看着他们在一起的感觉就很……”

  韦宗泽皱眉:“很怎样?”

  “很坏。”葛离说:“那个男的不是省油的灯。”

  “行了。”韦宗泽好笑:“你没去开口说两句话吧,就知道他不是省油的灯。”说完看到不远处,韦开娴婀娜的身姿,她正缓缓走来,似乎还很开心。

  韦宗泽对葛离道:“只要姐姐有分寸,我不想管她的帐,你记牢了今晚见的人,要是我姐姐结婚的事出了问题,我就要他好看!”

  葛离点点头,遂下车去给韦开娴开门,韦开娴一上车便笑呵呵地,说着一堆废话,韦宗泽则心烦不已,忍不住打断她,道:“姐,你别玩过火了,对方到底什么人,要搞得神神秘秘?”韦开娴却盈盈生笑:“咦?你刚才不是让葛离跟着我吗?葛离拿手机偷拍了吧?我觉得好刺激啊。他是什么人你可以自己查啊,查到了姐姐结婚的时候给你红包,查不到姐姐也不会笑你的。其实啊很好查的,来来,姐姐给你一个提示——他是你一个‘熟人’的熟人。”

  这个提示她刻意说得一字一顿,韦宗泽却听得头疼,他本不喜欢姐姐这种在不适合的时机阳奉阴违引人注意的习惯,便只挥手作罢道:“算了,我也没兴趣。”话毕人朝窗边靠去。

  韦开娴知道他是真心的不耐烦了,便也朝另一边窗上靠着,闭着眼,似梦非梦,突然又遗憾似地吐出一句话:“我不填完我心里的空荡,我就不甘心,死也不甘心。宗泽……”

  韦宗泽却装作没有听到,听到的都是夜晚游走的风,虽然轻轻的,但就是很吵。他发现每个人都有这么个能概括一切行径的理由,三个字,不甘心。以前他也曾用这个理由跟傅剑玲说过话,但她回问过他:何苦呢?

  一路上,姐弟俩没说一句话,到了老家门口,韦开娴下车,临去时却抚摸了一下韦宗泽的头,好像他是个小孩子。韦宗泽也不拗气,垂着眼说:“你快进去休息吧。”韦开娴就走了。韦宗泽瞧着她落寞的背影一点点融进暗区里,直到葛离开车载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