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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妻子被病痛折磨的扭成一团而变的难看的脸,姚明远内疚不已。在手术室门外,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一连说了几声“对不起”。此时的罗爱萍,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她眼巴巴地看着丈夫,姚明远不知道那目光含义是什么,好象是安慰他,又好象在责怪他。并且他永远也无法知道了-手术后罗爱萍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这是因为血栓已从肺部扩散到脑部而导致的结果。

姚明远从北京请了两位心血管病专家,一再恳求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她救过来,哪怕一辈子是植物人也行-可惜,这样的结果最后也没能保住。

在昏迷了7天之后,罗爱萍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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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姚明远像患了伤寒一样,无论是身体还是思维,都处在半麻木状态。

表面上看,他好象很平静,照常吃饭,睡觉,到公司上班,与人谈话,周围的人-包括权磊也不得不佩服他那坚强的意志。只有姚明远自己清楚,他只是机械地做着这一切,不让自己闲下来。因为一闲下来,那些令他倍感痛苦和折磨的思想就像狼一样,紧紧抓住他不放,让他透不过气来。

白天还好过,最难熬的是晚上。房间里到处是她的影子,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她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梳得整整齐齐揶在耳后的短发,总是穿梭忙碌的身影,就连她那像布袋一样套在身上毫无曲线之美的睡衣,还有额角上越来越明显的难看的皱纹,现在想起来,都是那样亲切、温暖。可是转瞬间,又变成医院里那张被病痛折磨的的蜡黄的脸,那个插着管子扭曲成一团的瘦弱身躯……

已经几天了,他亲手把她安葬在冰冷的墓地,但她并没有走,她的音容、笑貌,她走路的姿势,她说过的话,用过的东西-所有这一切都还在,在他的眼前回荡,这一切拼合在一起,凑成一个完整的鲜活的生命。他想起她年轻时爽朗的笑声,因为生活的重担变的越来越沉静的面容,他们一起走过的那些艰辛而快乐的时光,这些熟悉的往事历历在目,回忆不仅不能使他内心的痛苦减轻半分,反而十倍地加重。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葬礼后第3天,舒晗打电话给姚明远,说罗爱萍在他那有一份遗嘱,他要把遗嘱受益人召集在一起,当着大家的面公布。姚明远当下心一沉,他不知道妻子去世前立了遗嘱,虽然还没有公布遗嘱的内容,但不知怎么,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这样一来,这些天一直折磨着他的悲伤、痛苦倒减轻了几分,但又加进了一丝忧虑和烦闷。

第二天上午,姚明远一家三口和岳父母、两位妻弟聚在一起,等待律师公布遗嘱。这是自葬礼之后,姚明远第一次和岳父母见面。那天在葬礼上,他从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中,已经感觉到敌意和戒备,现在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本能地意识到,妻子的去世-尤其还是以这种方式去世,让他们的关系有可能从亲戚变成陌路,甚至还不如陌路。

舒晗按约定的时间到,见人已到齐,从包里拿出一个密封好的信封,当着大家的面拆封、宣读。

正如姚明远预料的那样-不,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罗爱萍把她名下的财产,主要是先锋公司的股份、不动产,平均分成两份,一份给了他,另一份留给大为,并指明大为的股份暂由他代管,两年后交还本人,行使其股东权。此外,她在银行以个人名义的存款计150万,平均分成3份,她父母和光阴各一份,两位弟弟合拥一份。还有就是首饰、收藏的古董、字画,归光阴所有。

遗嘱公布完,所有受益人-包括大为,尽管他是最大的受益人,但也和其它人一样,大为惊讶。不过震动最大的还是姚明远,可以说给了他当头一棒,他持有先锋公司21%股份,是和罗爱萍共同登记的,也就是说她有权享有一半,现在她把这一半股份一分为二,一半给了大为,这就意味着自己不再是公司最大股东,而是持有16%股份的权磊。这段时间两人分歧越来越大,董事会的人明显偏坦权磊,已有人私下提议让他出任董事长,如果这份遗嘱声效,无疑会推波逐澜,身为公司最大股东的权磊接替自己董事长职位,将只日可待。

想到这,连日来聚集在姚明远心头的悲伤痛苦登时烟消云散,代之而起的是愤恨、懊悔。他深悔自己太大意了,连妻子有遗嘱都不知道,这可真是百密一疏啊!他做梦也没想到,一向贤惠顺从的妻子临了来这么一下子,让他措手不及!怎么办?姚明远由悲转恨,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把她从墓地里挖出来问个明白!但恨归恨,谁也不能和死人算账,还得从活人身上想办法。姚明远把视线转向大为-他才是问题的关键。从立遗嘱的时间看,是在春节前,大为从美国回来后的事,一定是他和母亲说什么了,鼓动她立的遗嘱。这么一想,又把满腹怨恨转移到大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