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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早就憋着句话想问,本想等到晚上,还是忍不住先问了:“小岸,你在国内,有没有交往的男朋友?”

左岸眼前浮现出权磊的身影,顿了一下,道:“没有。”

母亲有些不相信地看看她:“真的?”

“真的。”左岸脸微微一红,抬手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捋了捋,掩饰地笑笑:“每周6节课,市摄影协会那边也常有活动,还要拍照,画画,哪有时间?”

母亲没言语,过了会儿才又道:“没有也好,你这个脾气在国内也未必待的住,不如明年工作期满回来吧,和你哥在一起,省得我两边牵挂。”

这个问题刚才来的路上左岸也在想,但还是觉的不回来为好,她怕伤母亲的心,就道:“到时候再说吧,还有一年呢。”

母亲瞧着她,忽然改变话题:“前些日子有个老同学来看我,他有个儿子,小名叫军军,比你大两岁,在北京时来过咱家,你有没有印象?”

左岸摇摇头,“这么多年,上哪儿去想着。早忘了,怎么了?”

“他现在也在洛杉矶,是个律师,结过一次婚,对方是美国人,两人性格不合,分开了。现在也是单身。”

左岸这才明白,母亲为什么说这个,有些不高兴地道:“妈,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再结婚了。”

母亲叹了口气:“我也不是逼你结婚,可有合适的,看看不行吗?你也不能总一个人。”

“一个人怎么了?你不也一个人吗?”

“一个人没事怎么都行,万一有个病什么的怎么办?两个人可以互相照应。”

“得了吧,我爸他照顾你什么了?你倒霉的时候还不是第一个和你划清界限!”

左岸的外祖父是民盟一位重要领导人,文化大革命被打成右派,母亲受他牵连下放到新疆。左岸的父亲在市委工作,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不得已向组织提出离婚。当时母亲刚生下左岸不久,母女俩一起被发配到新疆,水土不服,差一点儿死在那。后来还是外婆四处托人,把她们母女调回北京。

母亲不愿提及这段往事,低头半天不语,良久,重重地叹口气:“那是历史原因造成的,也不能全怪他。算了,不说了,你还是先睡一会儿吧。”

母亲起身,拿了一条毛巾被过来,给左岸盖上,转身离去,轻轻带上门。

望着母亲的背影,左岸不禁有些后悔,刚才不该说那些话,让她伤心。分别一年,左岸发现,母亲老了!虽然面容没什么变化,她是从性格上衰老的,她变的琐碎、爱唠叨了。从前母亲不是这样的。她是一个外表柔弱、内心刚强且心胸远大的女人,这一点,就连过去抛弃他们母女、现在已身在高位的父亲,也非常敬佩。但是现在,母亲和天底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关心起女儿的婚事了。也许是年龄大的缘故,不可避免地还俗了。

左岸躺在床上,半天没睡着,心想:如果母亲再提起那个叫什么军军的,就索性答应去见一见,就算是为了让母亲高兴吧。反正自己也不打算嫁人,就算嫁,也不会嫁给律师。这么想着,眼前一下闪过舒晗的身影。

赌气归赌气,走之前,左岸还是和舒晗去法院把案子撤了。从法院出来,舒晗觉察出她心情不好,提议找个地方坐坐。左岸本不想去,但心里实在堵的慌,想找个人倾诉,就一起去了第5元素。

左岸要了一杯威士忌,舒晗抱歉地一笑,说他呆会儿有事,不能喝酒,要了一杯苏打水。不大会儿,侍者端着托盘过来,送来他们要的威士忌和苏打水。舒晗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左岸端起杯,喝了一口,顿时觉的嗓子火辣辣的,胸口发热。

两个人慢慢喝着,音响里播放着迈克学摇滚乐队演唱的英文歌曲《那是你要走的理由》。那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一种挥之不去的伤感。左岸想着最近发生的一桩桩事,想着自己就这样不辞而别,忽然对她和权磊的感情没了信心,心中涌起一阵失落和茫然之感。

一曲播完,又放了一遍,快播完了,左岸才发觉,“咦,怎么又放了一遍?”

舒晗微微一笑:“是我点的。”

左岸带有几分惊讶的眼神看看他:“怎么,你喜欢摇滚?”

舒晗用略带自嘲的口吻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应该喜欢邓丽君?”

左岸不好意思地笑了,气氛一下轻松了起来。舒晗就势谈起了摇滚。从列浓到崔健,想不到,他对摇滚乐十分迷恋,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左岸大感意外,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优雅、精致的男人,竟然是个摇滚发烧友。

“有机会,请你到我家,听真正的摇滚,这的音响不行,不在状态中。”

左岸不知他是出于礼节,还是真心邀请自己,不过让他这么一说,还真对摇滚起了兴趣,爽快地点点头:“好啊,等我回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