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琼瑶圃琅玕点花,牡丹台贵妃醉酒

光波翼见院中亭台花木错落别致,虽不及纪园施设精巧,其宏伟大气却更有过之。

光波翼随着石琅玕进了内书房,见这里果然幽静隐秘。

石琅玕伸手示意,请光波翼坐下,自己也坐到一张靠榻上,问道:“可否请教阁下尊名?”

光波翼回道:“在下光波翼,字归凤。”

石琅玕拱手道:“原来是归凤兄,失敬。”

光波翼也拱手道:“石兄不必客气。”

石琅玕道:“在下本名璞,字琅玕,你只管叫我琅玕便是。请恕我冒昧,据我所知,光波族以追光术名满天下,不想归凤兄竟然还学会了别家的忍术。”

光波翼道:“小弟此来,也正与此有关,请琅玕兄施展通心术一看便知。”

石琅玕又打开折扇,笑道:“常人都不愿被人瞧穿心事,归凤兄何以这般急着让我施展通心术?”

光波翼道:“在下既然来了,自然便要以诚相待。再说,在下自问从未做过不敢示人的亏心之事,也不怕被琅玕兄窥见。”

石琅玕一摆手道:“鄙祖上自从退隐以来,便不再过问忍者之事,在下更非多管闲事之人。今日归凤兄既找到我,咱们权且做了朋友,你若想在洛阳城玩乐,或者需要银钱,都尽管开口,只不必再提忍者之事。”

光波翼道:“若是其他的事,在下也不敢贸然打扰琅玕兄,只是此事关乎小弟父母大仇,不得不请琅玕兄出手相助。”

石琅玕闻言不语,停了手中轻摇的折扇,又微微眯起双眼,半晌睁眼说道:“归凤兄,请恕我直言,你要我去找的这人乃当今天下最难招惹之人,我若帮了你,只怕将来死无葬身之地。”

光波翼知他已用通心术观察了自己,便说道:“小弟只想请琅玕兄暗自观察真相便可,必不会稍稍向外人透漏琅玕兄的身份以及援手之事。”

石琅玕道:“归凤兄,想必你也知道,这通心术须在十步之内方能与对方的神识相通,我若去到那目焱十步之内,以他的天目术,怎会视我不见?请恕在下不能去蹚这浑水。”

光波翼道:“琅玕兄既已知晓了我内心之事,又不肯帮助在下,难道便不怕我会对琅玕兄不利吗?”

石琅玕笑道:“归凤兄天性良善,无论我帮不帮你,你都不会为难于我。”

光波翼道:“琅玕兄既已知晓我的为人,便应相信,你若因助我而惹祸上身,我光波翼必当拼死护你。”

石琅玕挑了挑眉毛,靠倒在榻上,又摇着扇子微笑道:“归凤兄,依我看,你也未必非要查明那真相不可。归凤兄原本便是一个重情义、轻仇恨的人,如今身边又有了一位才貌无双的蓂荚姑娘,那蓂荚姑娘在你心中的分量,只怕早已胜过寻仇之事了吧?”

光波翼道:“琅玕兄何出此言?大丈夫自当爱恨分明,情仇岂能混为一谈?个人恩怨倒也罢了,父母大仇却如何轻得?”

石琅玕笑道:“爱—恨—分—明,呵呵。世人都以为自己爱恨分明,殊不知这爱恨从来便是交织一处、纠缠不清的。有的人心中明明是爱,表面上却恨得咬牙切齿。有的人心中虽然恨之入骨,却又觉得难舍难分。世上有几个人真正是爱恨分明的呢?更何况这爱恨又都不是一成不变的,爱极的一个人,只因一言不合,便可反目成仇。久恨之人,也可因一时之欢心、一事之利害而言归于好。所以说人心最难捉摸,你若看得多了,便也不足为怪了。”

光波翼道:“琅玕兄恐怕将话扯远了,小弟既已寻到了你,便不会轻易罢休,还望琅玕兄成全。”

石琅玕道:“这样吧,请容我思量思量。归凤兄难得到东都一游,请允许在下略尽地主之谊,让人陪归凤兄到处玩玩看看可好?”

光波翼道:“那倒不必了,只希望琅玕兄能够尽快些。不知琅玕兄需要思量多久?”

石琅玕伸出手指回道:“最多三日。”

光波翼点头道:“好,我便等候三日,三日后我再来府上叨扰。”

石琅玕道:“既然如此,归凤兄何不暂到寒舍小住几日,总强过住那客栈。”

光波翼正要推辞,石琅玕又道:“这里虽不敢说舒适,倒还算清静,不至于被那些杂七杂八的人打扰到。”

光波翼这才明白,原来石琅玕是担心自己的行踪被其他忍者窥见,因此暴露了他的身份。当下笑道:“也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石琅玕也笑道:“好,在下今晚便在家中设宴,为几位接风。”

光波翼走出石府,石琅玕亲自送出门来,忽见南山迎面跑上前来,叫道:“哥哥!”

光波翼忙问道:“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南山道:“没什么,只是见哥哥迟迟不归,等得人心急,便过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