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看乐殿戏言邀赏,灵符院乱箫作怪

送走了黑绳三,李义南老大烦闷,不知黑绳三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一夜之间竟白了双鬓。虽说他不情愿做仁寿公主的驸马,却也不至于如此伤心。孙遇倒是看出一些端倪,请李义南设法去宫中打听打听陆燕儿近况究竟如何。

这一日李义南正在家中闷坐,忽然陆燕儿来访,李义南又惊又喜,忙与夫人一同迎出门来。却见陆燕儿从马车上下来,前后数名侍卫、宫监围绕,并有两名宫女随侍,俨然一副皇家贵族气派。

陆燕儿命车马随从候在院中,独自与李义南夫妇进屋。见礼问候之后,陆燕儿颇为羞赧地说道:“蒙长公主厚爱,一定要让这些人跟来,拒绝不得,弄得兴师动众,请将军和夫人见谅。”说罢送给李夫人一个锦盒,无非是从宫中带来的一些珠宝首饰。

李夫人谢过,问她在宫中过得可好,为何许久未曾回来。

陆燕儿道:“自从夫人走后,长公主常要我陪她弹琴、玩耍,待我很好,只是几次想要回来探望夫人和将军,都被公主拒绝了。燕儿也一直挂念着你们。”

李夫人又与陆燕儿话了些家常,李义南便请夫人暂且回避,想与陆燕儿单独说几句话。

原来黑绳三此前从未到过李义南家中,李夫人也不知他与陆燕儿之事,李义南不欲夫人知晓太多,对她也只说黑绳三是自己在西川结交的友人而已。

房中既无旁人,李义南说道:“你若早几日回来便好,黑绳兄弟前几日刚刚离京,往杭州赴任去了。”

(按:镇海军即浙江西道,治所先后为舁州(今南京)、苏州、宣州(今安徽宣城)、润州(今镇江)、杭州。领长江以南,至新安江以北地。)

陆燕儿闻言一怔,道了句:“他走了?”

李义南叹口气道:“燕儿,这都怨不得他。临走前一日,黑绳兄弟拉着我与孙先生去吃酒,你知他从不喜饮酒,我们都吃得烂醉。回来后,他却一夜未睡。第二日早上,他两眼通红,两鬓竟然都白了,想必心中苦闷已极。唉!”

陆燕儿呆呆地坐在那里,眼泪已滴到胸襟上,喃喃自语道:“黑绳哥,你这是何苦……”

李义南接口道:“是啊,我们也无法劝他,只能眼看他这样走了。你若早几日回来便好了。燕儿,希望你能理解他的苦衷。”

“我……”陆燕儿不知黑绳三对李义南说过什么,此时只觉得无地自容,低头不敢与李义南相视,半晌,忽然开口问道:“您说他去杭州赴任,却是赴的什么任?”

李义南“嗯”了一声,反问道:“怎么,你不知道吗?”见陆燕儿一脸茫然,李义南续道:“皇上封他为骑都尉,让他去镇海军做兵马使,还赐他姓墨,名省,字承恩。”

陆燕儿又问道:“皇上为何如此提拔他?”

李义南本以为陆燕儿已知晓黑绳三被招为驸马,适才陆燕儿流泪自语,他更以为陆燕儿已理解了黑绳三的苦衷,不想陆燕儿竟然并不知晓此事,遂反问道:“你每日常与长公主在一处,难道没听说吗?”

陆燕儿脸上微微一热,问道:“听说什么?”

李义南看了看陆燕儿,又叹了口气,说道:“太后有意招他为驸马。”

陆燕儿脸色为之一变,随即微微点头,缓缓说道:“太后真是好眼光,天下哪里还能寻到黑绳哥这样的好驸马?”

李义南叫了声“燕儿”,陆燕儿微微一笑,道:“长公主是长安城出名的美人,应当配得上黑绳哥。”

李义南道:“你应当知道,黑绳兄弟心中一向只有你,只是……”

陆燕儿站起身,说道:“将军,时候不早,燕儿也该走了。公主只许了燕儿小半日的假,日落前务必要赶回宫去。”

李义南无奈,只得唤出夫人,一同送陆燕儿出门。陆燕儿说道:“燕儿日后会常常让人捎信给将军和夫人,请两位珍重,不必挂念燕儿。”言外之意,却是难得再回李府来了。

目送陆燕儿车驾远去,李夫人说道:“从前我住在宫中时,也不大见长公主来与我们亲近,如今为何如此爱重燕儿姑娘?”

话说光波翼带着青阳来到长安,已是腊月初八,正值释迦牟尼佛成道之日,宫中照例都要请僧供斋,设道场、开法会,延请高僧讲法。城中百姓也家家户户都熬了腊八粥吃。

光波翼知孙遇素来喜交佛友,便携青阳径直来到孙遇府中,兄弟二人久别重逢,彼此都是眉开眼笑。光波翼将青阳欲求出家学道之事说了,孙遇当即答应帮他办妥此事,便让青阳暂住府中。青阳途中已闻说孙遇便是墨公子所说那位讲论茶道的孙先生,心中早已期待与之相见,如今暂住孙遇府中,正好朝夕向孙遇请教些佛理。

光波翼见孙夫人不在家中,便问孙遇,嫂夫人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