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兄弟之死(第2/6页)

“怪怪的?怎么怪怪的?”

“躲躲藏藏,好像生怕我看到,我看她手里食盒特别重,不像吃食。”

“不是吃食是什么?”

“不晓得,我只是觉得奇怪。”

陈碧水满心疑惑地出来,没想到在天井里与香芸撞个迎面。香芸抱着小龙走在前面,杏儿一手拎一只小箱,一手提一个扎得紧紧的包袱跟在后面。陈碧水正要发问,香芸一张粉脸上媚笑陡生,脆脆地开口道:“真是无巧不成书,我正要上大姐姐的门,没想到立马就遇上了。也没别的,想去跟大姐姐告个假,回娘家一趟。我爹身骨不好,病倒了,回家看看他老人家去。”

陈碧水望着她,心里不高兴。你要跟我请假,早上吃早饭时咋不做声?请假两句话的事,又不复杂。这会顶头碰面了,倒说得好听,分明是没告假的打算,不把我放在眼里。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得不应付:“老人病了,确实也该回去看望。是哪儿不好?要紧吗?要不要把张大夫请过去?”

香芸回:“岁数大了,老毛病。本来只想让杏儿捎点吃的回去,问候一下就罢了,不曾想,我爹不答应,偏要我回,不回不行。人老了一害病,对儿女特别念想,没法子。”

陈碧水拿眼望住她,不说话。香芸感觉到陈碧水目光的重量,头一埋,撅起嘴一下一下亲着小龙肉肉的脸蛋:“乖,你公公害相思病了,一看你精神就好!一看你包治百病!”

陈碧水目光转向杏儿手里:“一个城里住,又不隔十万八千里,拎这么多大包小包干什么?”

香芸一脸媚笑地解释:“我是想,既回去了,就住上两晚三晚,索性让我爹尽个兴。

都病到那个程度了,挨一天是一天,就满足他一回吧。”眼往杏儿手上瞥瞥,“东西嘛,其实都是小龙的多,我的能有什么。都不晓得哪天回娘家的了,大概都住不习惯了。”

陈碧水说:“你把小龙丢在家里吧。老人家病身子,别碍了孩子。”

香芸嘻嘻笑:“大姐姐说得是,不过,我会当心的。”

陈碧水坚持:“不,还是丢在家里吧。”

香芸格格笑:“这可使不得,刚才我都说了,我爹心心念念想的就是小龙乖乖,一再央求,要把小龙带去,让他好好看看,不带怎么行呢?”

陈碧水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香芸为难:“怎么说呢,依我心情,回去看过一眼就回,我又不是大夫,守在身边有什么用?可既回了,只怕由不了我了。养儿养女一场,图的什么?不就图的临了有个相伴?”

陈碧水一时找不到话说。

香芸不好意思地笑道:“对不住大姐姐,府上这些日事情多,按理说我哪也不该去,帮着大姐姐分担些才对,我粗手笨脚,大事不会做,跑跑腿总行吧?却扭头拔腿走掉了,真不像话呀,还望大姐姐大人大量,不要见怪!不过香芸迟则后天,快则明儿,一准回来!”

陈碧水见香芸说得在情在理,倒有些不过意,说:“能早点回来最好。不过,既回去了,也该好好陪陪老人。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来不及备礼了,你就代我向老人家问个好吧。”

香芸笑道:“谢谢大姐姐,心意领了。”

就走了。

可陈碧水万想不到,香芸这一走,竟再也没有回来。原来在此之前,香芸与贵子悄悄联系上了。贵子听从香芸的话离开扬州后,在镇江开了一片生丝铺,兢兢业业两年做了大掌柜,生意很火。香芸见康家败落到这种地步,心早冷了,决意投靠贵子。

知道他已娶妻生子,但无所谓,心想,一切事在人为,没有一辈子的铁桶江山,做小的未必永远处人之下,不是说刨灰还有发热的时候吗?于是让杏儿早早将金银细软转移出来,由父亲悄悄雇了一条船在东关码头等着,抱着小龙,投奔了镇江的贵子。

蓝姨饭吃不下,觉睡不着,辗转反侧地在榻上想:非常时期到了,我可万万不能生病,万万不能倒下!无论如何要撑下去!一直撑到守诚回来呀!蓝姨挣扎着从榻上坐起,接过小月递过来的参汤勉强喝了一口,稍定了定神准备出门。

“太太又上哪?我陪你去?”小月追着说。

“不要,我没事的。有空你到厚德堂掸掸尘,那边几天没有人收拾了。”

蓝姨出了清和堂,穿过天井角门,往喜字大院走去。

喜字大院里静静的,亢晓婷房里的丫环红云跟厨房里一个剥葱打杂的丫环伏在桌上玩纸牌,红云见蓝姨一脚跨进,一张脸涨成大红布,一下撇掉手里纸牌,离开凳子往墙边退,低头哆嗦道:“奴婢该死!奴婢不知太太过来,却在这里”

蓝姨温和地打断她:“好了好了,偶尔玩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转脸对那厨房丫头说:“你回厨房去,没事别到后院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