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与妻儿的隔阂(第2/5页)

康世泰心生忐忑:“张大人有何见教,快快请讲。”

张运判端起镶银珐琅小盖碗,嘬了一口香茗道:“是贵府二公子的事,有人告发,说他暗通盐匪,吞进私盐。”

康世泰大惊:“有这等事?”

“举报之人有名有姓,证据确凿。”

“谁?”

“这,这个就不必问了吧?”

“盐匪是谁?”

“赫赫有名的草上飞,衙门里正要缉拿他。”

康世泰手里茶碗“砰”地往茶几上一顿,气呼呼道:“这孽障,怎么又给我惹事!”

张运判见康世泰脸色紫涨,宽慰道:“康商总大可不必上火,事情既发,还得想法子应付才是。麻烦的是,告发之人是直接告到盐政衙门那边去的,我们这边获悉情况滞后了一步,加之我们卢大人这两天忙于诗会,各地赶来的文人画士需要接待,下官到贵府稍迟了一步。不过,以愚之见,事在人为,问题还不算大,只是盐政衙门李大人那边,你要赶紧周旋,以防不测呀。”

康世泰跌足叹息,转而道:“谢张大人指点。只是运司衙门这边,还请卢大人和阁下多多关照。”

“这不必多虑,下官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已近掌灯,康世泰留饭,张衡超婉谢,康世泰奉上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对方推了两推,收下了。

将张衡超的轿子送出大门,康世泰立刻招来大儿子康守诚,向他责问守信走私之事。守诚恭肃而立,惶恐回禀:“这事早有风传,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你为什么不向我汇报?”

“我,我怕给父亲增加烦恼。”

“难为你的孝心,可你好糊涂呀!”

“我错了。不过就孩儿所知,吃私盐的除了守信,还大有人在,而且吃得不比守信少。”

“我知道。可我康世泰身为商总,业盐三十年,有口皆碑,清誉共传,却让这个孽障往脸上抹了黑灰!”

“请父亲息怒,事已至此,你看让孩儿做些什么?”

“做什么?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去盐政衙门一趟,带足银子呀。”

“可我去,只怕盐政李大人”

“就你去,我不想见他!他李大头最近跟杭浚睿打得火热,明里暗里与我较劲!

你带足银子就是了。他李大头的根底儿我清楚,这天底下,银子就是他的爹娘老子!”

“两千够吗?”

“五千!”

守诚领命而去。

守信吃了闭门羹,却对这些情况一无所知,整个蒙在鼓里。

安静瓶来到扬州的当晚,康世泰走进她房里。

丫环正儿服侍安静瓶洗漱毕,焚上沉香,轻轻退出。安静瓶跏趺坐下,开始念米经。

念米经就是把一盆白米放在面前,嘴不住念,手不停拈,米拈完,经也就念完了。

这是许多年前歙县山里的一位老道婆所教。安静瓶念这米经念了多年。最初念它,是因为山区夜长难耐,睡不好觉,可天天念,日日念,到了后来,竟念得两眼空明,内心凝定,一天不念都觉得不行了。

门外脚步响,声音沉缓而有规则,安静瓶听出是谁了。他是到她房里来了。这是她估计到的。晚宴时,他虽跟她并排坐,但儿孙一大群,闹闹哄哄,夫妻俩什么话也没讲上。其实,没有讲上很自然。讲什么?又有什么值得讲的?这么多年过来了,对于安静瓶,一切都无所谓了,真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门推开,门帘一掀,康世泰进来。

一道白影闪过,一个什么东西蹿入床肚,康世泰吓一跳:“什么鬼东西?”

安静瓶两眼离开《心经》:“噢,是雪儿。”

“雪儿?什么雪儿?”

安静瓶微笑:“是你府上的一只猫,我一来就跟我好上了,雪儿是我给它起的名字。老爷请坐,我这就叫正儿给你沏茶。”

康世泰在铺着银狐皮的海绵榻上坐下。正儿进来沏了茶,复又退下。安静瓶见他不语,停了停问:“你给芝芝找婆家了?”

康世泰抬眼望住安静瓶:“是慧儿对你说的?”

安静瓶说:“没有。你想,芝芝在家过得好好的,不为这事,干吗接她来?”

康世泰说:“婆家倒没物色好,只是我想,芝芝十五岁了,我这做父亲的也该为她留些心了。她这长时期待在乡下,对扬州生活不熟悉,我想让她过来长长见识,适应适应,好为日后做些准备。”

安静瓶说:“你这么想当然好,只是有一句话我想对你说,芝芝跟别的孩子有些不同,她在乡下无拘无束惯了,有些任性,不大听话,因此日后你给她寻的这个小伙,合她意最好,万一脾气不投,她不乐意,千万不要太难为她。”

康世泰觉得这话十分荒唐,儿女婚姻历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能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