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3/4页)

“你刚刚的演奏真是场好球。”艾米莉亚收起大提琴时,马洛微笑着对她说。

“那可不是足球赛。”她微笑着回答道。她的演奏确实精彩。不知为何,一切都很自然。她的琴弓轻舞着拉出音符,每一首曲子都是如此。就连她根本没有参与排练,不得不即兴读谱的曲子也是一样,这些是她离开后他们商量加入的曲子。

“音乐天才。”马洛说。

“有天分的业余乐手。”艾米莉亚纠正道。她要是跟他,或是—她很不愿意承认—跟戴尔芬比,可还差得远了。但他们演奏得不错,现在宾客都已经就座,等午餐,他们就不需要演奏了。

两人之间的沉默有些尴尬。

“我该回书店了。现在所有人都得上阵。”

“哦。”马洛说。她觉得他似乎有点失望。也许他是想出去借酒浇愁?不过她不能跟他一起去。她早上急匆匆跑出来,已经很愧疚了。

“我载你一程。”马洛说。

“那太好了,谢谢。”

她把大提琴放进马洛车的行李箱里,坐进了车前座。她抓起自己的运动鞋,又穿上。他发动了车,她把头靠在头靠上。

“你还好吗?”她问道,“戴尔芬的事。”

他耸耸肩:“会没事的。”

“那你想谈谈吗?”

马洛沉默了片刻:“说实话,不怎么想。”

“那好吧,”艾米莉亚说,“你要是需要的话,知道到哪儿找我。”

马洛点点头:“谢了。”

他当然不想跟她谈了,艾米莉亚心想。他可能要回家,喝光她送他的威士忌。男孩们伤心的时候不就这么干吗?她不会干涉的。

几小时后,爱丽丝想到,她结婚了。她的脸跟她的腿一样疼,因为笑得太多了。她得坐下来,还想上厕所。她从宴席脱身。有一群她不认识的女孩在抽烟,她们一定是休的朋友。她们比她在匹斯布鲁克的朋友要时髦多了,长长的腿、长长的头发、昂贵的衣服和香水,抽着薄荷脑香烟,把烟圈吹在朋友身上。

“嗨!”她对她们说,她们把她围起来,夸赞她的裙子,说她有多么幸运。

“你看起来太棒了。”其中一个说,她说自己叫露露,“休说得太严重了。”

“没关系的。”爱丽丝说,“现在有点疼了。我可能得坐一会儿。”

“哦,我说的不是腿。”露露说,“我是说脸上的疤。”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他说你的疤很严重,给你化妆的人真是厉害。”

爱丽丝瞪着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相信会有人如此愚蠢、粗鲁,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会在她背后说这么难听的话,而且还是跟这些浅薄、白痴的女孩。

“失陪。”她说着去了一个隔间。

她把隔间的门插上,努力不让眼泪落下。她告诉自己,休也许并没有说她的疤难看,那个女孩只是醉了,有点粗鲁而已。是她想太多了,仅此而已。她得坚强一些。

她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刚才那群女孩进了卫生间。她听到露露的嗓音比其他人的都大。

“休说没有点‘货’的婚礼就不叫婚礼。”她说。

爱丽丝听到一阵欣喜的惊叹。

“我的天—太好了!”另一个女孩说,“他真是会玩。”

“他说他等不及在这儿开大派对了。”

“在水槽边上摊开吧。”另一个说,“我可不想从马桶盖上吸。”

爱丽丝站起身,调整了裙子,走出隔间。露露一脸微笑。

“你要来点吗?”她问着,拎起一小袋白粉。

爱丽丝想,她们太傻了,再加上烂醉,根本就不知道避讳,或者她们完全不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们可能觉得,既然她要嫁给休,就肯定跟她们是一路人。她伸出手。

“麻烦给我好吗?”

露露眨了眨眼:“当然了—你要是想先来的话。”

“谢谢。”爱丽丝接过袋子,低头看着它。

“有很多呢,”露露说,“足够我们每个人都爽一爽。”她咯咯笑着,“休说他即使搬到郊外,也不会变成乡下佬的。”

爱丽丝抓住袋子。“抱歉,姑娘们。”她说,“这是我的了。”

露露很愤怒:“你不能就这么拿走!”

“看你拦不拦得住我。”爱丽丝说。

她十分冷静地走下台阶,穿过草坪,回到宴席。没人敢跟着她。她看到休在他们的桌旁敬酒。他直视着她的眼睛,睁着眼说瞎话。她几乎,几乎能容忍可卡因,却容忍不了谎言。你怎么能嫁给一个这样的事都瞒着你的人呢?

她走到桌旁。休看到她,微笑着站了起来。

“我的美丽新娘。”他说。

她不打算质问他他对她疤痕的评价。她懒得说。

她只是把小袋子举到他眼前。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