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秘密 12(第2/2页)

“事情从来不会这么简单。”吉吉说。

“的确如此,”海伦说,“在爱尔兰,存在着更为古老,更为原始的宗教信仰,它比天主教的历史更为久远。它们有成千上万年的历史,而不是短短的几百几千年,它们仍然存在于我们生活中的某些角落里。”

    “比如说?”吉吉好奇地问。

“比如那些精灵的神话,”海伦说,“还有由此产生的传说和迷信。”

“可那些东西和我们的生活沾不上一点关系,”吉吉说,“现在没人相信那些。”

海伦耸耸肩。

“也许你说得对。可你记得今天安妮·科尔夫的话吗?关于那些城堡的话?为什么农民们不愿意把城堡拆掉呢?”

“他们是历史的纪念碑,对吗?”

“大概是,”海伦说,“但我不能肯定。我们家地势最高的草场上的城堡没有登记在案,因此它不受任何法律保护。那要是你接管了农场,会把它夷为平地吗?”

吉吉想了想,觉得自己不会这样干。在内心深处某个地方,他和妈妈一样充满了对那个城堡的迷信,就像他的外婆和曾祖父母一样。他摇摇头。

“你不会的,”海伦说,“虽然你不相信那些神话。你知道,我母亲可是十分相信,我外祖父母那代人都信。人们能看到精灵,或认为自己看到了精灵。许多人都声称听到过精灵们的音乐。”

“这简直是胡扯。”吉吉说。

海伦说:“也许是,也许不是。在这一点上,神父和你观点一致。对他们来说,这不仅是疯狂,而且是危险又反动的想法。但不管他们如何努力或恐吓,都无法消除人们头脑中古老的信仰,爱尔兰人和爱尔兰神话都难以改变。人们都相信,我们的音乐——吉格舞曲、角笛舞和里尔舞曲,还有慢舞——都是精灵们传授给我们的。”

吉吉感到脊背发冷。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陈年旧事,但却是第一次被它们震惊了。

海伦继续说:“所以,神父们无法践踏我们对精灵的崇拜。他们试过许多次,都失败了。但有一样东西他们可以铲除,那就是音乐。如果他们铲除成功,人们就能自愿地放弃原来的信仰了。”

“不是所有的神父都持这种观点,有的神父能容忍古老的传统。有的甚至还会演奏我们的乐曲。然而,另一些人只要发现有音乐会和舞会就闯进来捣乱,用尽各种办法糟践音乐。这张照片摄于1935年,那一年,他们又拥有了一件新的利器——公共舞厅法案。”

吉吉对这些事没多少兴趣,这段历史比学校的功课还复杂。“这和曾祖父有什么关系吗?”他问。

“我正要讲,”海伦说,“那时的舞会和我们现在的差不多,都是在家里举行的,或者,夏天里有时会在十字路口举行。人们买票参加,票里包含了喝饮料和乐队伴奏的费用。舞会筹办者可以从中赚点钱,不过,我们家举办舞会从来不为赚钱。可政府迫于教会的压力,通过了这项法案,宣布家庭舞会是非法的。从那以后,所有舞会都得在神父可以监视的教区大厅里进行。这个办法很有效,不久后,其他形式的音乐就流行起来。传统音乐几乎失去了听众。”

“但是人们仍然可以在小酒吧或自己家里演奏传统音乐啊?”

“是这样,但感觉完全不同。你知道,那等于是你在演奏音乐,而一大群人们却坐在那儿谈天说地。我不喜欢这样,从来都不喜欢。传统音乐一直都是舞曲,吉吉,这也是我让你和玛兹学舞蹈的原因。即使你现在已经不跳舞了,它也能帮助你更深入地理解音乐。”

吉吉点点头。他参加过多次爱尔兰传统音乐节,听过很多人演奏,很容易听出来他们是否懂舞蹈。

“不管怎样,”海伦继续说,“它造成的恶果是使家庭舞会处于灭绝的边缘。如果不收取费用,也可以举行舞会,但那年头很少有人能负担得起这笔开销。”

“可利迪家能。”吉吉说。

“对,我们能负担。按照现在的标准,我们那时并不富裕,可在当时,我们生活得还不错。我们比别人还有一个优势——我们不需要向乐队付钱,因为我们自己就能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