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 枪声 1963年 第二十九章(第2/3页)

一时间,乔治觉得民意开始倾向民权法案。议会的一个专门委员会拥护肯尼迪总统的法案,并增加了运动参与者梦寐以求的禁止就业歧视的条例。

但几星期后,种族主义分子开始了他们的困兽之斗。

十月中旬,司法部收到了一封信,这封信被放在乔治的案头。信里放了一份薄薄的报告。署名是联邦调查局:

对共产主义和黑人运动关系的最新分析

“这他妈是什么?”乔治轻声问自己。

他飞快地读完了这份报告。这份十一页长的报告极具毁灭性。报告中把马丁·路德·金称为“一个不检点的家伙”。报告宣称马丁·路德·金“经常性自愿”地接受共产党人的建议。报告用对内情了如指掌的口气说:“共产党高层预见到了操纵马丁·路德·金的可能性。他们怎么说,马丁·路德·金就会怎么去做。”

这些言之凿凿的断言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支持。

乔治拿起电话,打电话给和司法部共处一幢大楼,但居于另一层的联邦调查局总部的乔·乌戈。“这是什么鬼东西?”他问乌戈。

乔马上知道了他在说什么,所以也没刻意假装。“他和共产党人交朋友又不是我的错,”他说,“别把气出在我头上!”

“这根本不是什么报告,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我们有证据。”

“不能被证实的证据不算证据,乔,那叫道听途说——你在法学院没学过这个吗?”

“我们必须保护信息源。”

“你把这鬼东西都发给了哪些人?”

“让我看看。啊……白宫、国务院、国防部、中央情报局、陆军部、海军部和空军部。”

“也就是说整个华盛顿都收到了,你这个浑蛋!”

“我们不会隐瞒关于国家之敌的情报。”

“你们想故意破坏总统的民权法案。”

“乔治,我们不会做那种事。我们只是执法机关。”说完乔挂上了电话。

好不容易压住火气以后,乔治又仔细察看了一遍报告中那一条条令人发指的指控。他在打字机上打出乔所述的那些政府部门名单,然后把文件带到鲍比那里。

和以往一样,鲍比穿着衬衫,戴着眼镜,领带松散地坐在办公桌前。他的嘴里叼着根烟。“又要让您生气了。”他把报告递给鲍比,然后对报告的内容作了简述。

“胡佛这个同性恋!”鲍比骂道。

这是乔治第二次听鲍比说胡佛是个同性恋。“您说的是真的吗?”乔治问。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

乔治大吃一惊。“胡佛真是个同性恋吗?”很难想象这竟然是真的。胡佛又矮又胖,体重超重,没几根头发,鼻子像被人揍过一样,五官不正,脖子老粗。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竟然会是同性恋。

鲍比说:“听说黑社会掌握了他穿裙子的照片。”

“原来他在各种场合声称美国没有黑社会是因为这个啊!”

“这也是一方面原因吧。”

“天哪。”

“明天安排我跟他见次面。”

“没问题。同时,还请允许我查看一下对列维森的监听记录。如果列维森想用马克思主义影响马丁·路德·金,监听记录里就一定找得到证据。列维森会谈到资产阶级、人民大众、阶级斗争、革命、无产阶级专政、列宁、马克思和苏联这类词。我会对这类词做出记录,看看他的话会对马丁·路德·金造成多少影响。”

“好主意,和胡佛见面前把记录交给我。”

乔治回到办公室,叫人去拿对斯坦利·列维森的监听记录——胡佛的联邦调查局把监听内容完整地交给了司法部。半小时后,一个文件管理员推了辆小车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乔治审阅起了报告。直到下班后清扫办公区的清洁工问他可不可以开始清扫时,他才抬起头。清洁工清扫办公室的时候,他一直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这份报告。乔治只有在哈佛法学院才这样“挑灯夜战”过,还是在学业任务特别繁重的第一年。

刚看了几页,他就知道列维森和金的对话与共产主义没有任何关系。对话里自始至终没有出现乔治之前所列的那些关键词。他们谈到了金正在撰写的一部著作,谈到了筹集资金的事情,谈到了华盛顿大游行的准备工作。金说到了自己内心的恐惧,以及对朋友们的疑虑:即便运动是非暴力的,他也担心自己会因为和平示威引起的骚乱和爆炸而受到谴责。他们的通话很少提到其他方面的政治问题,共产党员关心的涉及到古巴、越南和柏林问题的冷战更是提都没提。

凌晨四点,乔治把头放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八点,他从抽屉里拿出仍然包在洗衣房口袋里的干净衬衫,去厕所洗了个澡。接着他为鲍比写了份简短的报告,报告中说列维森和金两年来的电话中从没提到过共产主义和与之相关的话题。“如果列维森是共产主义的鼓动者,他绝对不合格。”乔治下出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