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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爱丽。好狗狗,坐下。”

我坐下,跟雅各布一样伤心。

他清了清嗓子。“我非常想你,亲爱的。我只是……有时想到回到家时,你不在那儿……我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挨过那种日子……”他沙哑着声音悄声说。

听到“家”这个词,我竖起耳朵。没错,我想,我们回家吧,离开这个悲伤的地方。

“我现在在K9纵队,负责搜索和救援。他们不想让我参加定时巡逻,因为我还在服着抗抑郁的药物。我有了一只狗狗,名字叫爱丽,一只一岁大的德国牧羊犬。”

我摇摇尾巴。

“我们刚刚获得资格证,现在可以出去了。我很高兴能离开桌子了,成天坐着,我都胖了十磅。”雅各布笑了,但声音听起来奇怪,是一种悲伤苦痛的微笑,根本没有一点点快乐。

我们在那儿呆了十分钟,一动不动。雅各布的情绪慢慢地发生了变化,变得没那么痛苦了,更像是伊森和汉娜在暑假结束时说再见时的感觉——跟恐惧有些相似。“我爱你。”雅各布轻声说,然后转身离开了。

从那天起,我们在狗舍外面的时间越来越多。有时我们会坐飞机或是直升机,这两个东西晃动得特别厉害,一下就让我变得很昏昏欲睡,尽管噪音非常大。“你是一只直升机狗狗,爱丽!”每次我们坐直升飞机时,雅各布都会这么对我说。有一天,我们甚至去了一个我见过的最大的池塘,巨大宽阔的水面上满是奇特的味道。我沿着沙滩一直走到一个操场去追踪一个小女孩。那儿到处都是孩子,使劲地喊我。

“想在海里玩玩儿,爱丽?”雅各布问我。我已经带他看了小女孩,爸爸和妈妈开车将她带走了。我们跑到大池塘里,我在水中奔跑,溅起一片片水花,雾气跑进我的鼻子里,咸咸的。“这是大海,爱丽,大海!”雅各布笑着说。我感到在大海里玩耍让他紧绷的内心有一点点放松。

在浅水滩奔跑让我想起自己追着伊森雪橇跑的情景——我跳起来才能跑到前面去,跟在雪地里的步伐一模一样。我意识到,虽然周而复始的太阳意味着好几年已经过去了,但这儿从来没下过雪。可对孩子们来说,这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有可以在海浪上滑翔的滑板。我站在那儿,望着他们玩耍。我知道雅各布不愿意我追着他们跑。有一个男孩看起来很像伊森小时候的模样。我惊讶地发现自己还能记得男孩小时候的样子,也记得他长大的样子。然后,一种痛苦将我淹没,让我深深地沉浸在一种悲伤的苦楚中,不能自拔,直到雅各布吹声口哨将我唤回他身边。

当我去狗舍时,卡米一直都在,但吉普赛再也没有出现。有一次,我试着引诱卡米玩“我拿到球了”的伟大游戏时,雅各布走了过来。“爱丽!”他喊道。

我从来没有听到他如此急迫的声音。

我们开得很快,在好几个转角处,汽车的轮胎都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还伴着尖利的警报声。我趴在笼子的地板上,尽量不让自己滑得四处转。

当我们赶到工作地点时,跟往常一样,看到一大堆人围在一起。其中一个女人看起来非常惊慌,摇摇晃晃地站不稳,要另外两个人搀扶着。雅各布从我身边跑过去跟那些人说话,一种焦虑在他身上散开,那么强烈,让我毛发都竖立起来了。

这是一个停车场,一座建筑里的大玻璃门开开合合,提着小袋子的人进进出出。那个瘫软的女人将手伸进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玩具。

“我们已经封锁了商场。”有人说。

雅各布走过来打开我的门,递过来一个玩具让我闻了闻。“爱丽,好吗?知道了吗?我需要你去搜索,爱丽!”

我跳下卡车,努力地梳理各种气味,寻找跟玩具一样的气味。我集中精力,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跑到了一辆正在行驶的汽车前面。司机猛然踩住刹车,车子震了一下。

没错,我找到了。有一种气味,还混合着另一种气味,非常怪,一种浓烈的男性的味道。两个我都找到了,我很肯定。

那个气味在一辆汽车旁边消失了——或者说,随着一辆车消失了,我知道我们正在找的人已经开着另一辆汽车离开了,这辆车正好停在那个位置。我提醒雅各布,可他的挫败和沮丧让我有些畏缩。

“好吧,好姑娘,爱丽。好姑娘。”可是,他的表演很蹩脚,让我觉得自己是一条坏狗狗。

“我们只能追到这儿——看起来她坐车离开了。停车场有监控吗?”

“我们正在检查。可是那辆车已经被偷了。”一个穿制服的男人对雅各布说。

“他会带她去什么地方?如果是他的话,他会去哪儿?”雅各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