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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公寓让我想起火灾后我们住的那间公寓。很小,带着一个冲着停车场的阳台,但是在一条紧挨着一座漂亮公园的街道边。那个男人每天都会带着我去公园好几次。

树和灌木丛的味道告诉我,我离伊森很远很远——这里不潮湿,不像农场那样常常有雨,可到处都是繁茂的花朵和浆果,空气中蕴漾着浓浓的汽车味儿。每天每时每刻,我都能听到或远或近的汽车声。有时候会刮一阵阵又热又干的风,让我想起了院子;但还有的时候,空气中有厚重的湿气,这样的事情,在我还是托比的时候从来没有过。

那个男人的名字叫雅各布,他叫我爱丽娅。“瑞典人就这样称呼麋鹿。你不是德国牧羊犬,你现在是瑞典牧羊犬了。”我摇摇尾巴,一片茫然。“爱丽娅,爱丽娅。过来,爱丽,来吧。”

他的手上满是汽油,汽车,纸,还有人的味道。

雅各布穿着黑色的衣服,腰带上挂着许多金属制品,包括枪,因此我判断,他是一位警察。他白天出去时,一个叫佐治亚的和善的女士会跟我玩个把小时,也会带我出去散步——她让我想起了切尔西。切尔西曾跟我住在一条街上,有一只叫棉花糖的狗,后来是公爵夫人。佐治亚给我起了各种各样的名字,有的真是特别傻,比如“爱丽-威力·酷多-酷”。有些听起来像是叫我笨蛋狗狗——这是我的名字,但还是不一样,因为那个名字带着许多喜爱之情。

我正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适应作为爱丽的新生活,跟我是贝利时的生活截然不同。雅各布给我的狗狗床跟我在车库里的床非常相似,但这一次,我必须要睡在里面——每次我试着钻进他的被窝时,他都会把我推开,虽然空着的地方足够大。

我明白自己要遵循新的规则生活,就像我学会在伊森上大学时一样。当我想到对男孩的思念仅仅是因为自己对某些事物的习惯时,我感到一阵心痛:一只狗的工作就是去做人们想让你做的事情。

可是在遵从命令和寻找意义之间还有一种不同之处,一种存在的原因。我曾认为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陪伴伊森,我也已经实现了那个意义,在他的成长过程中陪伴左右。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我现在会变成爱丽?一只狗狗存在的意义会是不止一种吗?

雅各布用一种平静的耐心对待我——当我的小尿袋突然喷涌而出时,他从来没有像男孩那样冲我大喊大叫,把我抱到门外。他只是在我能克制自己在外面方便时给我一些奖励。但雅各布没有像男孩那样澎湃的情感。他对我的关注只是像伊森关注小马闪耀一样,有条不紊,可是在一定程度上,我也很喜欢那种专注带给我的感觉——虽然有时我会渴望男孩的手抚摸我毛发的感觉,也常常急切地盼望佐治亚能来看我,叫我爱丽-威力·酷多-酷。

慢慢地,我发现在雅各布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将他的情感之力一点点抽掉,那是一种忧郁的痛苦,一种曾经在火灾后回家的伊森身上有过的相同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它使雅各布对我的感情非常谨慎——无论什么时候,雅各布和我在一起做每一件事情时,我能感觉到他总是用一种冷漠的目光审视着我。

“我们去工作吧。”雅各布会这样说,然后将我放进卡车,到公园里做游戏。我学会了“卧下”这个词,意思就是躺下,同时,我也明白,对雅各布来说,“呆着”,就是“呆着”的意思,而且我得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直到他说“来”。

训练可以让我不去想伊森。可到了晚上,我常常会在对他的思念中入睡。我想着他的手拂过我的毛发,他睡着时的味道,他的笑和他的声音。不管他在哪儿,不管他在做什么,我都希望他快乐。我知道自己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长大一点时,佐治亚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我发现自己并不想她,因为我的工作越来越多。一天,我们到树林里去,遇到一个叫沃里的人,他拍拍我,然后跑开了。“他在做什么。爱丽?他去了哪里?”雅各布问我。我望着沃里,他回头看了看我,冲我兴奋地招招手。

“找到他!去找!”雅各布对我说。

我迟疑地朝沃里跑过去。这是干什么?沃里看到我追在他身后就跪蹲在地上拍拍手。我跑到他身边时,他拿出一根木棍儿,我们玩了几分钟。然后沃里站起来。“看,爱丽!他在做什么?找到他!”沃里说。

雅各布正一步步离开,我跑到他身边。“好狗狗!”雅各布赞扬道。

因为玩过很多有智慧的游戏,我或许会把这个游戏和追着飞板跑放在一类,但沃里和雅各布似乎很喜欢它,所以我也只好随他们去了,特别是之后玩的抢木棍游戏,在我看来,比“找到沃里”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