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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着脸望着全速后退的马,马蹄重重敲击着地面。当男孩也开始奔跑时,我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于是跑到前面穷追不舍,但闪耀不停地跑啊跑,很快同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我转身朝他走回去。

“哦,不!”男孩这么说,但是“不”并不是对我说的,“哦,上帝。贝利,我们该干吗?”

男孩开始哭泣,我感到非常非常沮丧。他越来越大,这样哭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所以现在这使我更加苦恼。我能感到他非常绝望,于是将脸放在他手中,试着安慰他。我认为对我们来说最好的事情就是回家,吃鸡肉块儿。

男孩终于不哭了,茫然地四下望了望。“我们迷路了,贝利。”他喝了口水,“嗯,好吧。来吧。”

显然,散步还没有结束。因为我们开始朝一个新的方向出发,全然不是来时那条路。

我们走了很长一段路来到树林里面,一度还路过我们自己的气味,但男孩依然步伐沉沉地向前迈进。我特别累;一只松鼠直直站在我面前,我也懒得追,只是跟着男孩走。我知道他也很累。当天边的光亮慢慢消逝时,我们坐在一个木桩上。他吃了最后一块三明治,小心翼翼地给我喂了一大块儿。“我很抱歉,贝利。”

天黑之前,男孩对木棍儿产生了兴趣。他开始把许多木棍儿拉到一棵被风刮倒的树跟前,将它们靠着一块儿泥巴墙和粗糙的树根立起来。他还在这些树枝下面放了一堆松树针,然后又摆了更多的木棍儿。我好奇地望着他;虽然我累得要命,但我还是做好如果他扔我就追的准备,但他全部的心思都在自己的工作上。

天黑了,伸手不见五指,他爬到松树针上。“这儿来,贝利!到这来!”

我爬到他身边。这地方让我想起了狗狗屋。我悲伤地回忆起外公的椅子,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家睡。但很快,男孩就开始颤抖,我将头放在他肩上,肚子贴着他的后背。从前我们感到冷时,我就是这样跟我的兄弟姐妹们挤在一起的。

“好狗狗,贝利。”他对我说。

很快,他的呼吸渐渐变深,也不再发抖了。但我却不怎么舒服,整整一个晚上,我都小心翼翼地保持那一个姿势躺着,尽可能地让他感到温暖。

鸟儿开始欢唱,我们起床了。天还蒙蒙亮时,我们就又开始散步了。我满怀希望地嗅了嗅一个麻袋,但是当男孩帮我把头伸进去时,我发现里面没什么可吃的,我被麻袋的气味给糊弄了。

“我们把它留下,说不定我们需要生火。”他对我说。我将这句话翻译成,“我们需要更多的三明治。”于是摇着尾巴表示同意。

那天,我们历险的本质有所变化。我肚子中的饥饿感变成一阵阵刺痛。男孩又哭了,抽抽噎噎了大概一个小时。我能感觉到他的焦急,还伴随着一种沉闷迟钝的淡漠,这让我很是担忧。他坐下来,呆呆地望着我,我在他脸上舔了一遍。

我很担心我的男孩。我们必须回家了,现在。

我们看到一条小溪。男孩猛地趴在地上,我们大喝了一通。水带给男孩力量和希望;再次上路时,我们就沿着那条小溪走。溪水在树木间蜿蜒穿梭,一度还穿过一块草甸,那里到处都是会唱歌的虫子。男孩转过脸看了看太阳,加快了脚步,充满了希望。不过一小时左右以后,小溪又把我们带回了黑黝黝的树林里。他又耷拉下肩膀。

那天晚上,我们跟前晚一样,互相依偎着睡在一起。我嗅到附近有一具腐尸,时间很久了,但也许还可以吃。不过我没离开男孩。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我的温暖。他的力量正在慢慢减少——我能感觉到它在渐渐消散。

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第三天,男孩走路时,摔倒了好几次。我嗅到了血腥的味道。他的脸被树枝划破了。我嗅了嗅伤口。

“走开,贝利!”他冲我喊道。

从他身上,我感到了愤怒、恐惧和疼痛,但我没有后退,只是呆在那儿。当他把脸埋在我的脖子里哭泣时,我知道自己做对了。

“我们迷路了,贝利。我很抱歉。”男孩轻声说。听到自己的名字,我摇摇尾巴。

小溪蜿蜒流到一块沼泽地后消失了,只留下一道脏兮兮的痕迹。男孩陷了进去,泥水一直没到小腿。他想把自己的腿抽出来时,脚底下不断地发出“格叽格叽”的声音。虫子很多,落在我们身上,眼睛上,还有耳朵上。

在穿过一半沼泽地时,男孩停了下来。他耷拉着肩膀,垂着头,长长地吐了口气。我万分焦急地以最快的速度穿过泥泞的湿地,将爪子搭在他的腿上。

他要放弃了。一种被击垮的感觉笼罩着他;他缴械投降,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就像我的兄弟哈格里最后一次躺在那个涵洞里,再也没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