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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生当中曾经有过几次像是被雷狠狠击中的经历。听到父亲因为交通意外过世的消息时,在军队时被长官毫无理由地殴打且束手无策时,还有听说明熙自杀的消息时。这些事是人生在世不得不经历的,还可以一边向朋友诉苦,一边喝杯烧酒解闷的事。但是现在从徐幼真口中说出的话,感觉上不像是人世间的事。这不像是雷击,反而像是有人不断地痛打后脑勺,他像是接触到强烈的电流般,全身战栗,什么都无法思考。

“你说什么……”

徐幼真若有所思地搅动着马铃薯锅,看到姜仁浩吃惊的表情,意外地笑了出来。

“难以置信吧?我也一样。可是孩子陈述的内容相当一致,而且很详细,到了令人恐惧的程度……”

她的表情再次变得凝重。他想起和校长碰面的时候,那傲慢的肩膀,轻蔑的眼神,秃头加上细长白皙的脸,配上薄薄的嘴唇,给人冷酷残忍的印象。然而年近六十的校长想对初中二年级不会说话的少女进行性暴力,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慈爱学院创办人的儿子兼校长,只要他想要,什么女人都能到手。街道上满满的都是妓女。沙龙、咖啡馆、酒店、按摩店、情趣电话沙龙……贩卖自己的性器赚钱的年轻的女人,就像是躺在陈列台上的鱼一样,在华丽堕落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如同姜督察所说,雾津是个吃喝玩乐的好地方。换句话说,校长具备经济能力,连会说话的女人也能买到。性的品质和量也可以根据财富的比例分配。

“未免也太差劲了吧!快六十岁的校长,居然在学校对学生下手。更夸张的还是在厕所!”

她越想越气愤。

此时,姜仁浩的脑海中将那天晚上听见女厕上锁门内的尖叫声和她的说明联想在一起。倘若这是事实的话,那天在女厕听见的尖叫是妍豆的声音,他敲门时校长捂住了妍豆的嘴巴!妍豆听不见新老师敲门的声音,无法使出必死的抵抗。他离开后,校长继续对妍豆性侵,试图进行性暴力。倘若他再稍微关心一下,一脚踹开上锁的门冲进去,倘若他叫某人过来开门的话……

他快速回避徐幼真的视线,胸口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抵达雾津市的那天,看到想要勾引自己的妓女,徐幼真脸上浮现的羞耻,现在也出现在他脸上。那天他开玩笑地对她说,世界上的所有声色场所不是她的责任,当然任职学校校长的人格也绝对不是他的责任,但他实在觉得丢脸;并且感受到身为现场的证人、身为老师的痛楚。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羞耻心的缘故,他无法告诉她,那天自己在厕所外听见了尖叫声。

“因此妍豆那天晚上就偷偷离开学校,在学校一名生活辅导教师宋夏燮的协助下,向性暴力中心投诉,又写了陈述书后向警察报案后才回来的……性暴力中心并没有立刻将女孩儿送往医院,或是进行隔离保护措施……”

徐幼真看着避开视线的他,继续说道:

“更荒谬的是还将孩子送回有性侵害者的学校去。妍豆的母亲也一样。妍豆的母亲居然毫不惊慌……怎么会有这种事。还以为向警察局报案调查就行了,可是我们打听后发现,隔天早上就撤销诉讼了。未成年者强制性侵罪刑成立,受害者要未满十三岁才有可能,如果撤销诉讼就算结案了。至于为什么撤销诉讼,这个姜老师你也知道。妍豆在学校被动私刑,逼她写下自己做了虚伪陈述的自白书。当天在妍豆的拜托下,姜老师你和妍豆的母亲联络上。”

徐幼真通过妍豆的母亲知道姜仁浩已经介入事件。他这才了解到自己已经成为此事的重要人证。如果有人要求,他也不得不以证人身份出席,站在揭发校长的立场。

他想起妻子和女儿世美。妻子开始做不是卖身也不是坏事的工作,好像是因为这样,这几天才没好好通电话。最近一次通话时,妻子说:

“世美?你知道她是多奇特的孩子吗?早上认真地背着黄色书包去托儿所。托儿所的老师提起,有一次世美笑着说完‘拜拜’后,转身躲到窗户旁偷偷地哭了。有很多小孩儿因为跟妈妈分开而哭,可是她不想在我面前哭。老公,这真是个奇特的孩子,已经察觉到了我的悲苦……”

他的眼神不安地飘移。

“问题是提出诉讼的事,学校怎么会先知道。我们需要姜老师的协助。我们协助妍豆的母亲再次提出诉讼,可是过了两天了警察还没有展开调查,负责这件事的人是姜督察,和我们中心有些许摩擦。想进一步调查,但我们却无法进入慈爱院。而且需要父母陪伴才能将孩子带到学校外面,面会也一样。你也知道因为妍豆父亲的缘故,妍豆的母亲又去首尔了。现在这个时刻,孩子再被动私刑的话,我们也束手无策。加上主导私刑的润慈爱这个女老师,我们调查之后发现她是理事长的养女,所以名字才叫慈爱……好笑的是,有传闻说这名女老师是自己哥哥,也就是校长的情人。对孩子残忍的私刑背后有着微妙的关系。她还在追究妍豆为什么要勾引校长。听了这些之后,我也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这是什么疯狂……狂乱的熔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