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禁令与卖淫(第4/5页)

在老鸨跟其他游客滔滔不绝地讲述该联盟的成功之举时,我们三个偷偷用印度语问那名妓女这些是否属实。胆怯的妓女不敢作声,我们向她保证不会让她惹麻烦,她才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告诉我们,来到索纳加奇的妓女几乎没有一个是以成为性工作者为抱负的,大多数人都像她自己一样是被卖来的……当我问她想不想离开索纳加奇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但是她还来不及回答,杜尔巴行动的高层职员就把手放在我背上,说要准备动身了……

观光团继续参观下一家妓院,一路上我们看到了几百名妓女。有人问能否参观青莲妓院(Neel Kamal),传言这家妓院依然有雏妓。那名高层职员立刻拒绝了,声称杜尔巴行动没有事先争取许可,不希望贸然闯入侵犯妓女的权利。但你知道,在印度,吹牛说大话是很有效的——这名高层职员在面临要是不合作我们就会“打电话给相关人士”的严厉威胁下,还是被唬住了,只好带我们前往恶名昭彰的青莲妓院。

在这栋多层楼的妓院入口,五名皮条客守卫着上锁的大门。一名皮条客解开大门门锁时,其他四名迅速跑进去,用响亮的声音喊道:“访客来了!”我们团体冲进去,爬上阶梯到一楼,却在半途中刹住脚步:几十名年纪小于16岁、涂着鲜艳口红的少女正在昏暗的走廊上东窜西逃,然后消失在了密室之内。

杜尔巴行动的职员叫我们站着别动,而那四名皮条客继续大呼小叫。我不管往哪里看,都能看到女孩在奔窜。我好不容易堵住一个门口,只见里头有两名不超过14岁的少女正张开双腿躺在床上,看得到牛仔迷你裙里头的阴部。

索纳加奇计划虽然在防范艾滋病方面有些许成就,却跟孟买采取的大棒策略形成了耐人寻味的对比。孟买的妓院向来比加尔各答的情况更糟,并且以关在妓院监牢里的“牢笼女”闻名。但是因为西方国家施压,警方强制取缔,孟买市中心的娼妓人数在过去几年急遽下降。今天,孟买市中心红灯区也许有6000名娼妓,但是十年前却高达3.5万名,而索纳加奇的娼妓人数却十年来保持不变。

孟买警方的强力取缔,的确驱使一些妓院地下化,导致取缔的功效难以判定,也更难为娼妓提供保险套和医疗服务。她们的艾滋病病毒感染率很可能上升,但是我们无从确知,因为我们无法检查地下妓院的女孩。然而强制取缔也让妓院老板无法获取高利,使得孟买妓院买进或卖出一名女孩的价格大幅下跌,因此人贩子开始把少女运到加尔各答,以便卖个更好的价钱。现在女孩被贩卖至孟买的情况减少,至少代表了些许的成功。

荷兰和瑞典的不同策略也凸显了“大棒”手法及“合法与管制”模式的差异。2000年,荷兰正式把卖淫合法化(大家原本就能包容),人们相信这样一来,就比较容易提供娼妓健康及分娩检查,防止未成年人及贩卖受害者被迫卖淫。瑞典采取的是相反策略:1999年,政府把性服务的交易判定为犯法行为,但不是惩罚出售性服务的妓女,会被惩罚的(理论上会被判刑高达六个月)是付钱买性服务的男人。这种策略反映了一种观点:娼妓是受害者而非罪犯。

十年之后,瑞典的强制取缔似乎在减少人口贩卖及强迫卖淫方面较为成功。根据一项统计,瑞典的娼妓人数在前五年下降了41%,性交易的价钱也降低了——这充分表明需求降低。瑞典娼妓并不喜欢这样的改变。同时,由于价格下降,瑞典对人贩子的吸引力减弱了。的确,一些人贩子认为把女孩卖到瑞典不再有利可图,应该把女孩送到荷兰。瑞典认为这个策略大为成功,虽然当初制定法律时备受争议。一项民调显示,81%的瑞典人赞同该法。

在荷兰,卖淫合法化有助于替合法妓院的娼妓进行健康检查,但是没有证据显示性传染病或艾滋病病毒感染率有下降的趋势。荷兰的皮条客依然在供应雏妓,贩卖人口和强迫卖淫仍继续存在。至少在刚开始的时候,非法妓女的人数是增加的,这显然是因为阿姆斯特丹成了性观光产业的中心。阿姆斯特丹市议会发现,性观光与犯罪确实令人忧心忡忡,他们在2003年停止实验,不再让街头妓女于“容忍范围”内拉客,但是依然允许合法妓院继续存在。所以,重点是什么?顾客可以轻易地在阿姆斯特丹找到东欧来的雏妓,但是在斯德哥尔摩却找不到。

其他欧洲国家论定瑞典的实验较为成功,开始趋向于采用相同模式。我们也希望美国的一些州能够试着评估这样的模式在美国是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