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南海诸岛纪行(第3/12页)

我们是两个人一块站在那儿扳导向桨,可是竹舱挡住了视线,于是埃里克就站在装厨具的木筏上当导航员,指引两位操着沉重木桨的人。我们打算在保证安全的基础上,尽可能靠近险恶的暗礁。我们一直在桅杆顶上望,想在暗礁中间找到一个开口可以把木筏驶进去。海流现在也不再跟我们捣乱,它一直推着我们沿着岛屿前行。已松动了的中心板只允许我们向两侧转二十度,也就是说与身后直吹过来的风成二十度。

埃里克指引着我们曲曲折折地前进,只要能不让木筏的圆弧形航线受到水的引力威胁,我们就尽量地靠近暗礁,与此同时,我和赫尔曼坐上拴着绳子的橡皮艇划了出来。当木筏向内侧弯进去逆风行走时,绳子就拉着我们随着木筏摆动,带我们到轰鸣的暗礁跟前,目睹翠绿色的水墙朝着外海退去,海水被吸走之后,礁石就露出庐山真面目了,它们就像是被毁掉的铁锈斑斑的铁矿石筑成的鹿砦。我们极目远眺,沿岸一带根本就看不到缺口或是通路。埃里克调整了风帆的迎风面,紧左舷,松右舷,掌舵者也依样调转导向桨,于是“康铁基”号就头朝外颠簸着艰难地离开危险区域,直到下一次再向暗礁处弯去。

每当“康铁基”号往回弯进再掉转头回去时,我们两个坐在拖行小艇上的人就感到格外紧张,由于每次都靠得太近,我们感觉到海浪拍击礁石的力度增强了,因为碎浪越冲越多,也越发凶猛了。每一次我们都觉得埃里克这次干得过了头,根本别想再把“康铁基”号拉出正在吮吸我们的恶魔似的红色礁石。但每一次埃里克都干脆利落地一摆就冲出了重围,“康铁基”号又得以平安驶向外海,完全脱离这股吸力。我们自始至终都沿着岛前行,我们离它很近,岸上的一草一木都看得清晰无比,可中间隔着一条壕沟,我们只好眼睁睁看着这美不胜收的景色兴叹了。

3点钟左右,岸上有一处没长椰子树的地方,我们从宽阔的豁口直接看到了一平如镜的湛蓝色环礁湖。不过环湖的礁石仍然固若金汤,在四处飞溅的泡沫中不怀好意地啃咬着殷红的牙齿。此处,没有通路。从后面刮来的风推着我们缓缓沿岛而行,椰树林又挡住了视线。后来椰林渐渐稀疏,才使我们得以一观这座珊瑚岛的内部景致。岛内一个风光旖旎绚丽多姿的咸水湖,宛若高山湖,周围椰树摇曳,浴滩环绕,滩头阳光明媚。娇媚妖娆,青翠秀丽的椰林岛形成了一条宽阔柔软的沙环,绕着迷人的环礁湖,外圈又围着第二道环礁,这便是呈现在我们眼前的那道铁锈般暗红色的剑齿礁,它在守卫着天堂的大门。

我们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沿岛蜿蜒曲折而行,近距离地观赏了岛上明媚的风光,这秀丽景观近在咫尺,就在我们的竹舱门外,阳光照耀着椰树林,岛内充满了美好的气氛。当我们也习惯了如何摆弄木筏之后,埃里克头戴秘鲁式的遮阳帽,站在舱面上一边弹着六弦琴一边唱着南海情歌,同时,本奇特在木筏边上摆了一顿丰盛的晚宴。我们开了一只从秘鲁带来的老椰子,为岛内树上结的累累幼小的鲜椰果干杯。清新翠绿的椰林笼罩在一种宁静的气氛之中,它就那么屹立着频频向我们召唤;椰林上空盘旋着安详的白鸟;水波不兴的内湖和柔软的沙滩上一片静寂;红色礁石显露着狰狞的面容,接连不断的隆隆声充溢空中。这整个气氛使我们六个从太平洋上来的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如今我们不会再怀疑了,我们已实实在在地成功到达了彼岸,这是真真正正的南海上的岛屿。无论我们能否登岸,我们也到了波利尼西亚,我把大海永远地抛在了身后。

天堂的原住民

在昂加陶外面度过的这个让人欢欣鼓舞的日子正好是我们上船后的第九十七天。真是巧合,我们在纽约估计的正是九十七天,这是到达波利尼西亚最近的一个岛屿所需的最短日程,并且要在特别理想的条件下才能做到。

大约5点钟,我们经过的岸上的树林中出现了五座椰树叶铺顶的茅屋。屋里没有炊烟和人迹。

5点半时,我们又弯进暗礁,发现我们已经走完了岛的南岸,正在靠近岛的南端。我们下决心在离开普卡普卡以前最后再找一下有没有通路,此时,夕阳西垂,阳光分外刺眼,我们在空中看见一道小小的彩虹,它就在岛的岬角那边几百码处,是由海浪冲击礁岸形成的。前面的岬角只显现出黑糊糊的轮廓。此时我们猛然发现海滩上有一群一动也不动的黑色小点。一个黑点突然向水边滚动,其余的几个则向上边的树林飞奔而去。那是人!我们冒着危险尽可能贴近礁脉行驶。风已停歇下来,我们知道立刻就要进入岛的背风面了。就在这时候,我们看见一只独木舟下了水,有两个人跳了上去,沿礁脉内侧划了起来。他们在距我们很远的地方把船头拨向外海,在他们冲过暗礁开口时,海浪把独木舟托起老高。小舟径直驶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