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第一章 吞巴蜀,张仪入蜀宫险象环生(第3/14页)

在涪鸾就要数到三时,香女退后一步。

“再退三步!”

香女又退三步,再后是大殿的门槛。

涪鸾松开张仪脖颈,刃尖不离其脖。

张仪接连深吸几口气,努力沉定下来,轻声说道:“敢问侠女,在下可以说话否?”

“你不是已经说了吗?”涪鸾冷冷应道。

“还想再说一句。”

“说吧!”

“在下仍旧活着,说明侠女并不想取在下性命。侠女既不谋命,却又这般扼住在下脖子,岂不是太累了?在下有条腰带,带扣就在背后,侠女何不解开将在下反绑起来呢?”

涪鸾略略一怔,觉得张仪讲得是,遂出手解开他的腰带。张仪主动将手伸到背后,交叉扣在一起,任由她牢牢扎缚。

“大王,夫人,”见她扎缚牢固,张仪方对通国、香女道,“冤有头,债有主,侠女既然是冲在下来的,就与你二人无碍,出去吧。”

通国这也缓过神了,忙将宫宰移开,连试几次,方站起来,难受得龇牙咧嘴,看样子,他的腿脚让胖内宰的庞大躯体压木了。

“阿哥,你不能走!”涪鸾几乎是命令。

听到这声“阿哥”,通国脸色瞬间白了,却又不敢不听吩咐,只得复坐下来。

香女又退一步,左脚跟顶在门槛上。

涪鸾看出她是想借力于门槛,以便跃身,冷冷一笑:“张夫人,你也想留在此地吗?”

香女看向张仪。

听到涪鸾叫通国的那声阿哥,张仪已是恍然有悟了,闭目有顷,对香女道:“夫人,听侠女的,出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香女退出门槛,但并没有走开,只在槛外牢牢站定,两眼眯缝,始终不离涪鸾。

涪鸾瞄她一眼,看出已在安全线外,不再多究,走前几步,弯身捡起香女宝剑,拭下剑锋,脱口赞道:“好剑哪!”

“侠女好眼力也,”张仪顺口夸她,“这是西施剑,本为吴王夫差赠与美后西施,后为越王无疆所得,转赐在下夫人了!”

涪鸾也不搭话,拿剑走到竹叶身边,缓缓跪下,将她仍在大睁的眼皮轻轻合上,喃声道:“阿嫂,你一生嗜武,死于此剑之下,亦是值了!”

“唉!”张仪长叹一声。

“你叹什么?”涪鸾把西施剑摆放在竹叶怀里,缓缓站起,复回张仪身边,静静问道。

“为这位阿嫂而叹!”

“我的阿嫂无须你叹!”涪鸾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在下张仪,敢问侠女尊姓大名?”

“你的仇敌,巴王嫡女涪鸾!”涪鸾转到他前面,手拭利刃。

“仇敌?”张仪故作惊愕,不解地扭头看她,“在下愚钝,敢问公主仇从何来?”

“仇从何来,你自己清楚!”涪鸾声音阴冷了,几乎是一字一顿。

张仪盯住她的眼睛,良久,做出懵懂之状:“在下愚痴,还请公主详释!”

涪鸾嘴角撇出冷笑,利刃指向张仪:“死到临头,还想抵赖!”

“好吧,”张仪闭上眼睛,“在下不抵赖,在下只想求问公主,能否让在下死个明白?”

“我这问你,我的父王在哪儿?我的几位阿哥又在哪儿?”

张仪方才已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什么,早有主意了,因而坦然许多,不无夸张地“咦”出一声,道:“这些日来,他们一直和在下在一起呀!”

“你……骗人!”涪鸾的刀刃再次逼近他的脖颈。

“唉,”张仪长叹一声,“公主呀,你让在下怎么解释才肯信呢?二十日前,在下与巴王及诸巴子在江州相聚,之后就去阆中,前几日又与在下一路赶奔蜀地!”

这是一个全新的信息,涪鸾眼睛大睁,愣怔有顷,显然不信,将刀子在他脖子上又紧一紧,低声喝道:“我不信!他们让你下了迷药,这辰光正被你押在江州大牢里呢!”

“他们被在下押在大牢,公主可是亲见?”

“这……”涪鸾语塞。

“唉,”张仪又是一声长叹,“公主呀,难道你一定要相信谣传、屈死我张仪吗?你的父王这辰光就在蜀地,难道公主……”顿住话头,夸张地摇头。

“你……”涪鸾大睁两眼,“此话当真?”

“在下身为大秦相国,堂堂七尺男儿,还能蒙骗你个弱女子不成?你的父王前几日与在下同车赴蜀,欲与蜀王商议巴、蜀边界划分,昨晚在下还与你的父王喝酒谈天来着。”

“那……父王何在?”

“嗨,也是凑巧,今晨我俩就要登车入宫时,忽闻一桩奇事,你父王定要去看,在下拗不过他,只好让国尉司马错陪他去了。”

“是何奇事?”

“说是附近人家养头母豚,前日产下一怪,长鼻子,小眼睛,五条腿尽皆胳膊粗细,仅只两日,块头竟比母豚还大,有人说是大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