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第一章 道破天机,惠文公逼杀苏秦(第3/17页)

有人接道:“天哪,领牌就要三十圜钱,可不是小数!”

“三十圜钱算什么?能睹秦公风采,这点小钱物有所值!”

“唉,”一士子长叹一声,不无遗憾地连连摇头,“可惜在下囊中羞涩,没此眼福了!”

另一士子从袖中摸出三十圜钱:“仁兄切莫伤感,在下借你三十圜钱,快去领牌。去得迟了,只怕拿钱也买不到了!”

那士子接过三十圜钱,连连拱手:“谢仁兄了!谢仁兄了!”转身急步走向英雄居。

申时将至时,士子街上果然赶来数百甲士,五步一人,沿街站定。英雄居门前,一侧各立甲士十名。

众士子手持所领号牌依序进场,众甲士验过号牌,搜过身,放他们步入。

论政坛上,一切照旧,只是座位有变,中间摆放主位,主位左右各有两个空座。按照公孙衍的布置,坛中不设评判席,凡持牌士子均于论坛前面的空场上席地而坐。

申时正,一声锣响,代坛主贾舍人从侧室走出,冲众士子大声宣布:“诸位士子,申时已到,论政坛开坛!”

话音刚落,门外一阵喧闹,然后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内臣高声唱宣:“君上驾到!”

众士子纷纷扭身,沿中间让出一条两步宽的通道,跪叩于地。

贾舍人急走几步,走至士子前面,叩道:“草民贾舍人并列国士子,叩见君上!”

惠文公面带微笑,沿通道走进院中,径至主位,落座,摆手道:“贾先生,列位士子,平身!”

贾舍人及众士子齐声叩道:“谢君上!”

紧接着,前太傅嬴虔、大良造公孙衍走上前去,见过礼,于左首两个空位上分别落座。众士子纷纷复位,席坐于地。

又是一声锣响,贾舍人唱道:“有请开坛人,洛阳士子苏秦!”

侧门响动,苏秦趋步走出,至惠文公前叩道:“洛阳士子苏秦叩见君上!”

惠文公细细审视苏秦,好一会儿,微微一笑:“苏子请起!”手指右侧客位,“请坐!”

苏秦再拜道:“谢君上!”起身至右首客位,就座。

贾舍人趋前几步,坐于苏秦下首。

惠文公撇开苏秦,目光不无虔诚地扫向在场的所有士子,连连拱手,揖道:“光临偏僻,诸位士子,嬴驷听说,你们来自四面八方,还有从吴越、燕地而来,可谓是不远万里了。嬴驷还听说,你们俱是饱学之士,各怀绝技,你们如此看重嬴驷,嬴驷早该会会诸位,谢谢诸位的盛情,”苦笑一声,再揖一礼,“可是,你们有所不知,秦地虽偏,杂事却是不少。一来冗务缠身,二来内忧外患不绝,嬴驷日日穷于应酬,未得片刻闲暇,实在是身不由己啊!诸位士子,所有慢待之处,嬴驷在此真诚道歉,望大家见谅!”言讫,起身朝众人抱拳拱手,长揖至地。

惠文公这一举止虽为客套,却也动人,在场士子无不改坐为跪,叩头至地,有几人甚至涕泣出声。

“诸位士子,平身!”惠文公率先坐下。

众士子亦改跪为坐,目光齐射过来。

惠文公转过身来,朝苏秦拱手揖道:“嬴驷久闻苏子大名,早欲请教,原因也就不消说了。嬴驷此来,一是来见见诸位士子,二也是为聆听苏子高论。”

苏秦拱手回揖道:“君上百忙之身,能拨冗前来,草民受宠若惊,感激涕零!”

惠文公手指公孙衍,微微笑道:“听公孙爱卿说,苏子前番论政,有治秦长策欲教嬴驷,嬴驷洗耳以闻。”

“苏秦信口开河,妄言议政,不意惊扰君上,心中惶恐!”

“苏子不必自谦。”惠文公再笑一声,“嬴驷此来正是要听苏子高论的,何谈惊扰二字?嬴驷不才,请苏子赐教!”

按照昨夜想定的方案,苏秦决定放弃旁敲侧击,而是开门见山,直抒胸臆,当下抱拳道:“君上虚怀若谷,苏秦不胜感怀。苏秦不才,有三策可以治秦,敢问君上愿听何策?”

“是何三策?”

“上、中、下三策。上策可使天下归一,当称帝策;中策可使诸侯臣服,当称霸策;下策可使偏安一隅,当称邦策。”

惠文公脸上仍旧微微含笑:“嬴驷愿闻上策。”

“上策实乃治乱之道。”苏秦侃侃而谈,“古之治乱,无非王、霸两业。古时王业,也即商汤、周武所行之道,无不是吊民伐罪,取无道天子而代之。古之霸业,也即齐桓、晋文之道,无不是结联诸侯,攘外安内,盟主天下。”

惠文公笑问:“今之治乱呢?”

“苏秦以为,时过境迁,古之治乱之道并不适合今日乱局。今之治乱,唯有一途可走:大争灭国,天下为一。”

惠文公脸上仍旧挂着笑意:“嬴驷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