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完全是出于好意(第2/3页)

我对汤米说,我当然爱他,比任何时候都更爱他,只不过我想把做爱的频率降低一些。我对他说我想多花些时间跟他聊天,跟他一起散步,找一些新的爱好,那样的话我们的性生活就会变得更有新意。“我们这么频繁地做爱多少抹杀了性的神秘感。”我对他说。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记得当时还建议我们一起去骑马。

“那么你是在告诉我做爱已经没什么乐趣了?”这是汤米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记得他说完那句话后我又给他说了很多,告诉他这只是一个建议,如果他不喜欢我们还可以像过去那样频繁地做爱,但我的话显然对他造成了伤害。他一直用无比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给他戴了绿帽子或者做了其他对不起他的事情。可是我没有。我只想把节奏放慢一些,那样我才能更喜欢做爱。我只想告诉他:性爱很美好,但每天做那么多遍也会让人厌倦。不过很显然他已经很伤心了,我还没解释完他就上楼去洗澡了,然后一声不响地出了家门,他甚至都没跟我道别。

我在上班的时候接到了电话。我只记得电话里说汤米受伤了,已经被送往新泽西医院。当我到达医院的时候,看到了十几个身着蓝色制服的人,到处都是警察。他们眼中的泪水让我明白了一切。

后来我才知道,汤米在午休的时候去了樱桃山购物中心。他们在他的越野车里发现了一个包,里面都是维多利亚的秘密内衣,每一件都是适合我的尺寸。在开车回哈登菲尔德的路上,他停下来帮一位年迈的女士换轮胎。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他为什么没打电话叫拖车,不过汤米总是这么乐于助人,他就那样。他的越野车停在身后,而且还亮着灯,需要更换的轮胎在朝街的那一侧。某个在午饭时多喝了几杯的人开着车朝这边冲过来,不巧他的手机掉在了驾驶室里,于是他弯腰去捡手机,那辆车突然往右侧打轮,擦着那位女士的车冲向汤米,直接撞上了他的脑袋。

当地报纸的头条新闻是这样写的:警官托马斯•利德——哈登菲尔德高中反对酒后驾车俱乐部的创办人——被醉酒司机撞死。这太具有讽刺意味了,而且是如此残酷。很多警察参加了他的葬礼,那些高中生把我家门前的草坪变成了活的纪念碑——他们手捧着蜡烛站在人行道上,有人装裱了一幅汤米的巨幅画像,并把它摆在了草坪上,画像前摆满了鲜花。汤米被装扮成麦克•汉默(译者注:著名的饶舌歌手和舞者)的样子,主持教师卡拉OK之夜。在汤米去世后的那几个晚上,我拒绝走出家门,孩子们就站在门外为我唱歌——我依然记得那些忧伤而美丽的歌声。我们的朋友拿来了食物,凯瑞神父跟我讲了天堂的事情,我父母陪着我一起落泪,龙尼和维罗尼卡在我家住了好几个星期。可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汤米去世时还认为我不想跟他做爱了。我感到非常内疚,帕特。我当时去死的心都有了。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没吵架的话,他在午休时就不会去维多利亚的秘密内衣店了,那样的话他永远也不可能遇到爆胎的老妇人,也就是说他就不会被车给撞死了。我当时感到非常内疚。直到现在,我依然无法摆脱那种该死的愧疚感。

几周以后我回去上班了,可我脑子变得一团糟。我的愧疚感变成了强烈的需求,突然之间我就对性充满了强烈的渴求。有人对我说过,间接经历死亡的人会萌生繁殖后代的渴望,我猜这种说法是有道理的,不过我并不是想要生个孩子——我只想做爱。于是我开始跟不同的男人做爱——任何愿意逢场作戏的男人。我只需要用那种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一个男人,几秒钟之内我就能判断出他是否愿意跟我上床。当他们进入我的身体时,我会闭上眼睛,把他们想象成我的汤米。为了重新找回与我丈夫做爱的感觉,我会在任何地方跟男人鬼混。在车里,在办公室的衣帽间里,在小巷子里,在灌木丛后面,在公共卫生间里,任何地方。但在我的脑海中,我始终躺在厨房的餐桌下,跟我做爱的男人始终都是汤米。我告诉他自己不厌恶做爱了——只要他愿意,每天做多少次都可以,因为我全心全意地爱着他。

我生病了,即便如此,依然不乏有人来占我的便宜。到处都有寻欢作乐的男人,他们很乐意跟一个头脑有问题的女人做爱。

毫无疑问,我很快就丢掉了工作,开始接受治疗,不停地去做检查。幸运的是,我并没有染上任何疾病,如果你觉得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个问题,我很乐意再去做一次检查。不过,即便当时感染了艾滋病或者其他性病,我也觉得值得,因为我需要摆脱那种愧疚感,我需要被原谅,我需要走出那个虚幻的世界,我需要通过做爱摆脱负罪感。只有那样我才能够拨开身边的迷雾,才能够真切地感受到某些东西,才能够开始新的生活。可我一直也没能做到——直到我们成为了朋友,我才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