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除了对你的爱,我一无所有

一看到我走进候诊室,帕特尔医生的秘书立马就把收音机给关掉了,关的时候还刻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这不禁把我给逗笑了。她看起来一脸惊慌,拧收音机旋钮的时候明显用力过大了。我对秘书的这些举动并不感到惊奇,有幸看过我“发飙”的人基本都这样。在他们看来,我俨然就是张牙舞爪的凶神恶煞,而不是一个人。

稍等了一会儿后,我再次见到了克利夫。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期内,我应该每周五都能跟他见上一面。这一次我选择了棕色的躺椅。我们两个人舒服地躺在云彩环绕的真皮躺椅上,探讨着我们对女人的热爱,用丹尼的话说就是“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克利夫问我对新开的药还满意吗,我告诉他还不错,事实上,我并没发现这些药有什么作用。上周的药我吃了也就一半吧,我把一些药片藏在了舌头下,当妈妈不在身边的时候,我就把它们吐到马桶里给冲走了。克利夫还问我那些药有没有副作用,比如呼吸急促、没有食欲、昏昏欲睡、有想自杀或杀人的感觉、浑身乏力、焦躁不安、浑身瘙痒、腹泻等,我告诉他没感觉到有什么副作用。

“那么幻觉呢?”他这么问的时候把身体往前探了探,眯眼看着我。

“幻觉?”我反问道。

“对,幻觉。”

我耸了耸肩,然后说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幻觉,他告诉我说,如果有我会知道的。

“如果你看到一些奇怪的或者可怕的事情,记得告诉你妈妈,”他说,“不过也别担心,因为你很可能不会出现幻觉。只有很少数的人在同时服用这些药物时会出现幻觉。”

我点了点头,保证说如果出现幻觉我肯定会告诉妈妈。不过,我从心底并不相信什么幻觉,不管他给我吃的是什么药,我都不会有什么幻觉,因为我知道他不会让我吃麻醉药。我认为只有意志薄弱的人才会对药物抱怨多多,我可不是意志薄弱的人,我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头脑。

在健腹专家6000上完成腹肌锻炼后,我打算先休息三分钟,补充些水分后再到举重床上进行抬腿训练。突然,一丝诱人的香味飘进了地下室,没错,正是妈妈拿手的奶油点心的香味,我忍不住开始流口水了。

我特别喜欢烤得脆脆的小点心,我离开地下室,跑进了厨房,哇,妈妈不仅在烘烤松脆的小点心(有抹了黄油的蟹肉,还有香橙奶酪和英式松饼),而且还准备了用牛肉、香肠和鸡肉特制的比萨饼,当然还有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式烤翅。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点心?”我充满希望地问妈妈。过去的经验告诉我,每当有客人造访时她才会烤制这些松脆的小点心。

妮可也喜欢松脆的小点心,如果你坐在她对面,就会发现她能够吃掉整整一大盘,然后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她会说感觉又胖了,因为她吃得太多了。过去我常常告诉她,我不想总听她抱怨说又吃多了,有时候回到家我还会因此骂她一顿。下次妮可再吃多的时候我绝不会骂她了,我会告诉她,她吃得其实一点儿也不多,她看起来都快皮包骨头了,她的体重还得再增加几磅才好,因为我喜欢看到自己的女人丰满的样子,而不是看到一位“六点钟女士——直上直下”,这个词儿我也是跟丹尼学的。

我迫切地希望妈妈烤点心这件事是一个好兆头,希望这意味着我和妮可的分居时间终于结束了,因为妮可此时正在来我父母家的路上呢。这可是妈妈送给我的最大的惊喜了——妈妈总试图为我和弟弟做些好事儿,因此我在思想上做好了与妮可重逢的准备。

在等待妈妈给出一个答案的几秒钟时间里,我的心脏至少跳动了50次。

“今天晚上有老鹰队和钢人队的季前表演赛。”妈妈说。这可有点儿奇怪了,妈妈向来痛恨体育比赛,而且几乎不知道棒球的赛季是在秋天,更不要说具体某一天是哪两个球队之间的较量了。“你弟弟今晚会过来跟你和爸爸一起看球。”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自从跟妮可分居后,我就没见过弟弟。还有,上一次我们谈话的时候,他也说了一些关于妮可很不好的话,就跟爸爸一样。

“詹克一直盼望着见到你,而且你也知道你爸爸多么喜欢老鹰队。我多想看到我们家的三个男人再次围坐在沙发上,看比赛,吃点心,就像以前那样,我都等不及了。”妈妈微笑着看着我,尽力想要压抑激动的情绪,我想她可能又要落泪了,于是我转过身,重新回到了地下室去做俯卧撑。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燃烧,渐渐的我就感觉不到关节的存在了。

既然今晚有一个家庭聚会,我想晚些时候可能无法出去跑步了,于是我套上一个塑料袋,提早出门了。我跑步时经过了高中好友的房子;经过了过去常去的圣菲利普天主教堂;经过了科林斯伍德高中(89级万岁!);还经过了公园旁边的那所老房子,我的祖父母在去世前是那所房子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