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2/6页)

跟他坐在同一张桌子的人围上来,探头看着。他的同监狱友西里尔・帕克是个粗鲁的家伙,这时问道:“这是你的照片!你怎么上报纸了?”

比利把后面的部分读给他们听。

他的罪行是说了实话,用简单的代码写信给他的姐姐,以逃避审查。英国人民欠他一句感谢。

但他的做法让军队和政府里那些秘密将英国士兵用于自己政治目的的人很不满。威廉姆斯被送上军事法庭,判处十年徒刑。

他不是唯一特例。大批军人因拒绝成为反革命企图的一部分,在俄国受到极其可疑的审判,被耻辱地判处长期徒刑。

威廉・威廉姆斯和其他人受到那些权势人物的恶意报复。这一错误必须予以纠正。英国是崇尚正义的国家。毕竟这是我们为之奋斗的目标。

“听见没?”比利说,“上面说我受到权势人物的报复。”

“我也是。”西里尔・帕克斯说。他在一个谷仓里强奸了一个十四岁的比利时姑娘。

突然,报纸被从比利的手里抢走了。他抬头看见那个令人厌恶的看守安德鲁・詹金斯的那张脸。“我不管你认不认识什么权势人物,威廉姆斯,”这家伙说,“但你在我这里,你不过是一个该死的囚犯,快他妈的给我回去干活。”

“马上,詹金斯先生。”比利说。

1920年夏天,俄国贸易代表团到访伦敦,首相大卫・劳埃德・乔治在唐宁街10号迎接他们。这让菲茨大感愤怒。布尔什维克仍在与新生国家波兰作战,菲茨认为英国应该站在波兰一边,但没有什么人支持他。伦敦码头工人举行了罢工,拒绝为运往波兰军队的步枪装船,工会代表大会威胁说如果英国军队介入战事,他们就会发动一场总罢工。

菲茨只能忍下一口气,正视自己再也无法夺回安德烈王子的庄园的现实。他的长子和次子安德鲁从此失去了俄国的名分。他只得自认倒霉。

但是,当得知俄国人加米涅夫和克拉辛在英国到处转悠,图谋不轨的时候,他就再也沉不住气了。“40号房间”依然存在,尽管形式上有所不同,英国的情报机构也在截取、破译俄国人发回家里的电报。列夫・加米涅夫是莫斯科苏维埃主席,他正在无耻地进行革命宣传。

菲茨火冒三丈,厉声斥责劳埃德・乔治,当时还是八月,在伦敦社交季快结束的一次晚餐会上。

餐会是在西尔弗曼勋爵那幢位于贝尔格雷夫广场的宅邸举办的。西尔弗曼已经不再像战前那样大摆筵宴,菜品较少,也很少有食物尝都没尝就被端回厨房的情况。餐桌上的装饰也更加朴素。上菜的都是女佣,而不像原来那样由男仆服侍——现在已经没人愿意当男仆了。菲茨觉得,那些奢侈的爱德华七世时代的聚会恐怕已经永久消失了。不过,西尔弗曼仍然能够吸引举国上下最有权势的人光顾自己的家。

劳埃德・乔治向菲茨询问他妹妹茉黛怎么样了。

这又是一个让菲茨恼火的话题。“很遗憾,她已经嫁给了一个德国人,去柏林生活了。”他说。他没告诉对方她已经生下她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取名埃里克。

“我听说了,”劳埃德・乔治说,“我只是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她是个让人感到愉快的年轻女性。”

首相喜爱快活的年轻女性,这一点尽人皆知,简直称得上臭名昭著。

“德国的生活恐怕很艰苦。”菲茨说。茉黛曾写信给他请求补贴,但被他一口回绝了。她不经他的容许便私订终身,怎么还敢指望得到他的资助?

“艰苦?”劳埃德・乔治说,“应该是那样吧,既然他们干了那些事情。不管怎样,我还是为她惋惜。”

“还有件事情,首相,”菲茨说,“加米涅夫那个家伙是犹太布尔什维克,你应该将他驱逐出境。”

首相心情不错,手里举着一只香槟酒杯。“我亲爱的菲茨,”他亲切地说,“政府不太担心俄国那些误传的消息,都是些粗糙的歪曲。请不要小看英国的工人阶级,他们分得清什么是哗众取宠。相信我,加米涅夫的演讲给布尔什维克主义抹的黑是我和你都做不到的。”

菲茨觉得这不过是自鸣得意的废话:“他甚至拿钱给《每日先驱报》!”

“我同意,一个外国政府补贴我们的报纸实在不太礼貌,但是,说真的,我们是不是让《每日先驱报》给吓坏了?我们的自由派和保守派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报纸。”

“但他在接触这个国家最强硬的革命性团体——那些致力于推翻我们整个生活方式的疯子!”

“英国对布尔什维克主义了解越多,对它的好感就会越少,你记住我这句话。只是老远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迷雾的时候,它们好像挺可怕。布尔什维克主义对英国社会来说几乎是一种保障,因为它会向所有阶级传播一种恐怖,让他们知道目前的社会组织被推翻的话会发生什么样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