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第3/7页)

“上帝原谅我。”他说。

艾瑟尔和伯尼下班回到家。伯尼患了流感卧病在床,照看劳埃德的人也病倒了,因此艾瑟尔既要照顾丈夫,又要看护儿子。

她的情绪十分低落。两个人大吵了一通,争论谁该当议会的候选人。这不仅是他们结婚以来吵得最厉害的一次,而且也是唯一的一次。在这之后,两人就互不搭理。

艾瑟尔知道自己占理,但她心里仍然感到内疚。她很可能成为一个比伯尼更出色的议员,但选择该由他们的同志们做出,不由他们两个决定。伯尼计划了很多年,但这并不意味着这项工作非他莫属。虽然艾瑟尔之前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但她现在渴望竞选。妇女赢得了投票权,但以后还有更多的工作要做。首先,年龄限制必须降低,降到跟男人相同。妇女的工资和工作条件需要改进。在大多数行业,女性的工资低于男性,即使干的是完全相同的工作。她们凭什么不能获得同样的待遇?

但她喜欢伯尼,一看到他脸上受伤的表情,她就想马上放弃。“我还以为打击我的会是我的敌人,”有天晚上他跟她说,“是保守党,搞妥协的自由派,资本帝国主义者,资产阶级。我甚至准备好了应付党里的另外两个嫉妒的反对者。但我一直相信身边有一个可以依赖的人。到头来,她却成了毁掉我的人。”一想到这些话,艾瑟尔就感到心口阵阵作痛。

十一点的时候她给他送去一杯热茶。他们的卧室很舒适,只是有些破旧,窗户上挂着廉价的纯棉窗帘,有一张写字桌,墙上挂着詹姆斯・凯尔・哈迪的照片。伯尼放下读着的小说,那是一本《穿破裤子的慈善家》,所有的社会主义者都在读这本书。他冷冷地说:“今晚你有什么打算?”当晚工党要召开一次会议,“你做了决定没有?”

她已经决定了。她两天前就可以告诉他,但她一直没能让自己把话说出来。现在,既然他已经提出来了,她就得回答他。

“最合适的人才应该当选。”她倔强地说。

他一脸难过的样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说你爱我。”

她觉得他这样说实在不公平。这话放到他身上是不是也可以呢?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我们不应该只考虑自己,我们应该为整个党着想。”

“那我们的婚姻呢?”

“我不会因为是你的妻子,就给你让路。”

“你背叛了我。”

“但我会给你让路的。”她说。

“什么?”

“我说,我要把位子让给你。”

他脸上显出一种放松的神情。

她接着说:“但是,这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妻子,也不是因为你是更合适的人选。”

他迷惑不解。

“那,是为了什么?”

艾瑟尔叹了口气:“我怀孕了。”

“天啊,真的吗?”

“是的。就在一个女人可以成为议会议员的时刻,我却被怀了孩子这件事拖累了。”

伯尼笑了:“这下好了,一切都转向最好的结果!”

“我知道你会这么想。”艾瑟尔说。这一刻,她讨厌伯尼,讨厌这个未出生的婴儿,痛恨她生活中的一切。接着,她发觉耳边传来了教堂的钟声。她看了看壁炉上的时钟。时间是十一点过五分。他们怎么在星期一上午的这个时候敲钟呢?随后她又听到了另一声。她皱着眉头走到窗前。街上看不出任何异常,但更多的地方敲起钟来。西面,她看见伦敦市中心的上空升起一颗红色的闪光弹,就是人们说的纸炮烟火。

她转向伯尼:“听上去好像伦敦的每座教堂都在敲钟。”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说,“我敢打赌战争结束了。他们在为和平鸣钟!”

“是吗?”艾瑟尔酸溜溜地说,“反正不是为我这倒霉的孕妇敲的。”

菲茨将推翻列宁那帮强盗的希望寄托在设于鄂木斯克的全俄临时政府身上。不仅是菲茨,世界上多数大国的权势人物都将这座小城作为反革命的起点。

由五个人组成的执政团驻扎在城郊的一列火车上。菲茨知道,这几节由精锐部队把守的装甲车厢里还藏着帝国国库残存的财宝,价值数百万卢布的黄金。沙皇死了,被布尔什维克们杀害,但他的钱还在,给了效忠的反对派力量和威信。

菲茨觉得他对执政团也做了巨大的个人投入。早在四月他在泰-格温靡集的那些权势人物已经在英国政坛内部组成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关系网络,他们得以秘密且十分有力地支持俄国的抵抗力量。这一举措反过来又获得了其他国家的支持,或至少阻止了它们去帮助列宁的政权。这一点他十分肯定。但外国人无法做太多事情——应该让俄国人自己起来反抗。